后朝取代前朝时,前朝帝王家,又有几个能苟活?首先死得最快的,便是帝后二人。
所以,就算现在她姐姐简雪烟头顶着宁瓷公主的封号又如何?就算今后,她恢复了太子妃位又如何?
还不是在大虞被灭之时,成为那阶下囚的么?
纵然有一丝丝大虞置死地而后生的可能,可这过程固然辛苦,中间的煎熬,必定会成为今生的阴影。
这样的人生,她简雨烟才不愿。
更何况,待得大虞被灭的那一天,一定会是金人执掌天下的时日。
她向来都知晓,这太后是个爱面子之人,绝对不会让自己被扣上一顶“通敌卖国”的罪名。所以,为了不让世人,乃至后人诟病,太后到时候,一定会扶持燕湛为帝。
不为别的,就因为燕湛虽有金人的血脉,但他更有大虞的血脉。
……
此时,简雨烟在燕湛的怀中,堪堪闭上了眉眼。
人生在世,何尝不是一场赌局?
恰逢此时,不远处,传来侍婢们的高呼声:“四殿下,简姑娘,大夫请来啦!”
这大夫是幽州城内有名气的老中医,可他用诊脉的方式,左思右想,凝眉深思,口中叨咕了好半天,却愣是跟便秘一样,哼不出一个字来。
简雨烟这会儿真有点恐慌了,她与燕湛对视了一眼,并用眼神传递给他——
莫不是真要脱光了给这糟老头子瞧那雪尖尖儿上的一点吧?!
……
两人的秋波暗送并未传达几个来回,这老大夫便双手对着简雨烟和燕湛一拱,笑着道:“恭喜公子,贺喜公子,你家娘子有喜啦!”
*
关于太后已然害喜一事,宁瓷等了好些天,直到手头取来的保胎汤药都给太后喝尽了,她都没有寻到一个开口的机会。
每次她要对太后去说的时候,总会有各种事儿打断她要说的真相。
真要寻个她与太后单独待着的时候,太后又心情烦躁,不愿听她多言,摆一摆手,便让她离开。
更多的时候,是太后一直在召集一些个亲信,以及巴结她,和曾经想巴结她的朝臣,在慈宁宫正殿里开紧急议会。
太后也不藏着掖着,明眼人更是看得清清楚楚,她想逆风翻盘。
可太后这会儿身子重,已然害喜之事也是当务之急。高院使也就这么提心吊胆地担忧了好些天,终于,他是个按捺不住的,重新又提了一大包的保胎汤药来,对宁瓷道:“微臣知道这件事确实很难启齿,公主殿下,既然这是末官的分内之事,还是让末官自个儿来说罢。”
宁瓷好心提醒他:“老祖宗最近为了朝堂之事非常烦忧,我都插不上个嘴,更别提你了。再等些时日罢。”
“无妨。朝堂之事固然重要,但身子之事,却是重中之重。”高院使想了想,又道:“只是劳烦公主殿下,等会儿最好离正殿远远儿的,微臣也是个快六甲的老人了,有些辱骂之事,害怕公主殿下您笑话。”
宁瓷担忧地看着高院使走进正殿的模样,她赶紧又让伺候在一旁的太监侍婢们,全数让开。
毕竟,太后害喜,这并非什么欢庆的事儿,若是她一个恼羞成怒,迁怒下来,所有人都会遭殃。
为了以防万一,她慈宁宫的门边儿候着,周围有姚洲安排的禁军守护,若是等会儿里头有个什么动静,这边也可以有个照应。
更何况,这段时日,来往议事的朝臣又稍微多了起来,太后在其中筛选着,警惕着,这些重来的新人里,到底有谁是真亲信,谁又是假的,宁瓷根本辨别不出。
但眼见着,前头来找太后议事的那一位,应该是太后的真亲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