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虽没有说,但是,宁瓷倒是一眼看了个全乎。
正当宁瓷想好言相劝太后几句,正巧,达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:“太后娘娘,严尚书求见。”
宁瓷心头一紧,脸颊忽地泛红,原先想要安慰太后的好言,也登时消失了个全无。
还不待她决定自己到底是该走,还是该留,余光一闪,一袭绯红官袍身影一晃,严律一步跨入正殿中。
第87章
严律自然是为了见宁瓷而来。
他刚才在御书房里,听闻燕玄抱着宁瓷不放的时候,他的心,仿若有一股子被焚烧剔骨的痛。
他笃定宁瓷是喜欢自己的,也瞧明白了宁瓷对燕玄仅仅是兄妹情谊。既是兄妹情谊,被皇兄这般抱着,那不是轻薄是什么?
他得赶紧去慈宁宫安慰宁瓷,有必要的话哄哄她,亲亲她,或者她想拿走自己的一切,都可以。
当然,只要她愿意。
可真当他一步跨进慈宁宫的正殿,第一眼与宁瓷四目相望的瞬间,他的脑海里蓦地闪过宁瓷那一天与他亲吻过后,冷言冷语说的那一句——
“严大人,今儿在我屋子里发生的一切,就当是一场不存在的幻想,或是一场梦。你我二人,都忘了罢。”
纵然在朝堂之上,他再怎样游刃有余,面对宁瓷时的挫败感,却是真真切切地笼罩其身心。
不过,这种挫败感虽在,这会子心头是欢喜的。
因为,他的眸光在见到宁瓷的一瞬间,就黏腻在她的身上,如盛夏烈阳,如疾风骤雨一般,在她的脸上和周身全数扫荡了一圈。见她的身上不存在一星半点儿燕玄的痕迹,他才放下心来。
心思斗转,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间,严律便已经对太后和宁瓷躬身行礼了。
他的声音平淡如常,不带有半分感情起伏。可在宁瓷的眼底瞧来,他从踏入殿门的那一瞬间,她就觉得整个殿内的气息全部都被他驱散了。
她心跳慌乱,呼吸不畅,手心冒汗,身子绵软,不用铜镜照看,也能知晓自个儿此时的脸是透红的。
她想掩饰来着,可她知道,自己根本掩饰不了什么。动一动嘴想对太后说,自个儿回屋了,可那唇瓣刚刚张开,那一日,她与严律唇舌痴缠的触感,仿若再度回来了似得。
她知道他在看自己,又或者,他在看她身边的老祖宗,总之,他的视线方向是朝着这边儿的。她不敢看他,好似自己是个偷情的小贼,丢了心,用了情,也失了魂儿。
掌控朝堂十多年的太后,这会儿早没了先前的权势气质。她仿若一只剥皮抽筋的鹌鹑,蔫儿巴巴的,没有精神,更没有去看身侧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年轻人。
但最终还是太后率先开了口:“哀家这段时日,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。严律啊,你若是想要做什么,不必跟哀家商议,只需去做便是。宁瓷,快给哀家施两针醒神的针,哀家怎么觉得,又困了呢?”
宁瓷低低地应了一声,从一旁的小木盒里拿金针,表层是普通金针,内层夹缝里的,是淬了毒的。宁瓷犹豫了一瞬,终究没有被心头的慌乱给笼罩,选择了表层的普通金针。
她知晓,自己的心再怎么丢给严律了,也万万不能在严律的立场上松动了本心。
他不是好人。
他是反贼。
他是太后的亲信。
……
宁瓷在心头反复念叨着这几句,方才将金针仔细地为太后施上。耳边,却听见严律惊讶道:“哟,太后娘娘的脸色确实不大好。”
太后有气无力地“唔”了一声,闭了闭眉眼,乏力地道:“你说,哀家这是怎么了呢?怎么最近这些日子,身子这般难受呢?不似寻常犯懒,就是……”
太后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,气息平稳,没有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