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点儿想逃。
可眼下,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诊脉出严律身上的暗疾,这会子,她纵然是不想,也是不可能够的。
于是,她低垂了眼睫,再不敢抬头去瞧他,只能将自己那只白皙修长的手,探向严律的手腕。
肌肤相触,严律的手腕有着坚韧的力度,胫骨刚毅,脉络清晰。
可那拨乱如狂的心跳,宁瓷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的,还是自己。
她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儿,方才在静心静气中发现,那狂跳有力,心跳过速,带来各种紧张,甚至是不安脉象的,竟然是他!
宁瓷诧异地抬头去瞧他,却正正迎上他那双炽热的,仿若要与她紧裹黏腻,痴缠相依的眸光。
以及余光里,他那双赤红到耳根的模样。
她赶紧收回了目光,再度低垂了眼睫,平心静气地舒缓自己的心跳,让自己堪堪冷静几分。
终于,她在自己握着他手腕的当下,稍微拉回了一丝思绪,再仔细去观脉,却发现他脉象虽是有力,其中,却有着尚未复原的损耗。
宁瓷心头微怔,顿时明白,那是严律为自己挡箭所带来的五个血窟窿,尚未完全康复。
除开这个,再去观察脉象的其他症状,似乎……并无什么大碍。
可严律说他有暗疾……
难不成,他此时那般紧张到慌乱的心跳,就是暗疾?
宁瓷在心底自嘲了一番,又过了几个呼吸间,方才放下他的手腕,她抬眸对他道:“严大人上次为我挡箭的伤势尚未复原,恐怕,你所言的暗疾,应该是这个?”
“不是。”
果然,严律用温柔的笑意,否定了她。
虽然宁瓷明白,严律这会儿是为了在帮自己才说的否定,可因着自己对脉象一学的研究,她还是忍不住地好奇道:“敢问严大人,你这暗疾是哪里不舒服?”
严律的双眸就这么紧紧地凝望着她,他一瞬不瞬地,认真对她道:“微臣,从小到大,深爱亡妻,无法自拔。”
宁瓷心头一沉,忽而不明白,刚才自己的脸颊到底在滚烫个什么劲儿。
“当年,微臣知晓亡妻已去,内心悲恸至极,若非手头有要事去办,只怕,当时真的很想与她一同去了。”严律双眸微微泛起一圈浅红,他的眸光真诚,语气轻柔。他继续对她道:“这么多年,她在微臣的心中不曾离去过半分,甚至是在入夜之时,微臣的枕边,也是与她的牌位,和她当年曾用过的锦帕相依相伴。”
宁瓷一怔,不知怎的,忽而有点儿羡慕他的亡妻来。
于是,她真心实意地说了句:“你的亡妻若是泉下有知,一定会非常感动的。”
严律没有答她,而是朝着她微微迈近一小步,继续道:“我每次想起她,心头总是像有一把匕首,深深地扎着,痛着。宁瓷,这就是我这么多年的暗疾。”
宁瓷恍然大悟,此时,听着他所言他的亡妻,她的心情早已平复了几许。
她如实道:“心病还需心药医。既然你这暗疾是……”
“宁瓷,若是我的亡妻再度站在我的面前,你觉得,我会怎么办?”
“宁瓷,我这辈子,这么心悦她独一人,你觉得,她若是死而复生,她会看我一眼吗?”
“宁瓷,如果她再次回到我身边,你觉得,她会不会……会不会喜欢我,能不能有一个机会,让她爱上我?”
第66章
宁瓷这会儿算是全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