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瓷原是悬着的一颗心,终于放了下来。
她迎上前去,却见达春对她笑着道:“宁瓷公主,刚才可曾有其他朝臣来过?”
“唯有严律,严尚书来过,但不知怎的,他又离开了。”宁瓷如实道。
“那敢情好。”达春笑眯眯地说:“太后娘娘这会儿身子骨乏得很,不想议事,若是等会儿严尚书又来了,劳烦公主殿下您劝他回去。”
这是一句奇奇怪怪的话,按理说,这种事儿应该是达春分内的,跟宁瓷无关。但宁瓷想着,刚才高院使进去对太后说了害喜一事,这会子,达春有点儿忘形,那也是正常。
而且,太后和达春两人已过天命之年,才有了属于两人的孩子,这种事儿,不论旁人怎么看,对达春来说,那简直是天大的喜事。
更何况,此时正站在一旁的高院使脸上似有难言之貌,于是,宁瓷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,应道:“行,老祖宗那边儿,就劳烦达春公公了,我去送送高院使。”
“好。”
直到出了慈宁宫很远了,高院使方才松了口气,对宁瓷道:“谢公主殿下相送,接下来一切没事了。”
“老祖宗怎么说?”
“她说这喜事来得太快,得先想一想,过两天让我去诊脉的时候,再跟我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去,还是留。”
可是,宁瓷瞧着刚才达春那副红光满面的模样,这孩子应该会留着的吧?
毕竟太后一生无亲子,这是她难得的机会。纵然这孩子不用猜测都知道是达春的,但是,依着太后的权势,又有谁敢说他们的不是呢?
直到宁瓷快要护送高院使出宫,她猛然想起道:“敢问高院使,你有没有对老祖宗说,我也知道这事儿了?”
“哦,并没有。”高院使从弱冠时期就在宫里当御医,几十年为宫里人行医问诊的经历,他早就养成了老谋深算的毒辣眼光,他知道什么话该说,什么话不该说的道理。
“不过,太后娘娘确实有问我,这件事是否告知过他人。我说不曾。”高院使笑了笑,对宁瓷道:“所以,太后娘娘那儿,公主殿下可以见机行事了。”
有了高院使的这句话,宁瓷放心多了。
果然,她回到慈宁宫后,太后瞅着她,第一句问的便是:“哀家最近身子不适,你可知是什么缘由?”
自太后的亲弟弟阿木尔一死,她看谁都不顺眼,尤其是宁瓷。
这会儿,她对说话的语气,也是极其阴冷,不带丝毫感情。
“不知。”宁瓷撒谎道。
“你撒谎!”太后一拍桌案,愤愤然道:“那一日,哀家不适眩晕,你分明是帮哀家诊了脉的。”
宁瓷毫不惊慌地正视着她,道:“我跟着娘亲学医也没几年,学的多是针术,以及辨认一些个药草罢了。对诊脉一事,只能一知半解,瞧个大概。若是真要深入的,只能依靠高院使。老祖宗,您太高看我了。”
见宁瓷一副坦诚,毫无撒谎的模样,太后堪堪舒缓了神情,但这个节骨眼上,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数落宁瓷什么。于是,便摆了摆手,让宁瓷离开了。
反观一旁的达春,依旧是红光满面的模样。
瞧着这两人的神色之差,宁瓷在心底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宁瓷想把这件足以撼动整个皇宫内外所有人的事儿告诉燕玄,奈何,燕玄这两日似乎很忙。
原先说好的,要将下一部分的史册全部拿到他东宫里,他俩好继续翻查简明华的身后名,结果,燕玄总说,再等两日。
两日后,剩余的史册并未送往东宫,但高院使却陷入了最大的困境之中。
因为,太后问他要断产汤。
这个结局,是宁瓷原先隐隐猜测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