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铭站住脚,看着她虚弱的样子,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无来由的恐慌。
宋常瑜抬起手,仆妇着急道:“王妃省些力气,留着生孩子。”
李承铭握住她的手,感觉到她的颤抖。
“殿下,为了咱们孩子日后安康平顺,切莫做糊涂事……”
李承铭心头发堵,仆妇又催了几声,产婆也跑着来了,他只得退出内堂,在外面坐了一会儿,思绪万千,纷乱如麻。
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时辰,仆妇婢女在进进出出,李承铭坐立不安,将沈老上门来密谈所说,还有宋常瑜劝他的那些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,头都胀痛起来。
不知干坐多久,忽然有侍卫来报,说度支郎中来访。
李承铭朝外望了一眼,天色早已暗了下来,已经接近坊市关门的时候,怎么还有人上门,他皱着眉正要叫人回绝,忽然意识到什么,抬起眼问侍卫:“来人姓什么?”
侍卫道:“姓肖。”
李承铭脸色一沉,道:“本王无暇见他。”
侍卫出去传话,回来覆命说肖郎中未走,仍在门前等候。
李承铭心烦气躁,摆手让人退下。又等了足一个时辰左右,月上柳梢,忽然屋里传来产婆呼叫,随后便响起婴儿啼哭,不甚响亮,于王府却如同一道惊雷。
李承铭猛然站起身,来回踱步,目光死死盯着门。
仆妇推门而出,手里抱着襁褓,脸上堆笑来到他面前,行礼道:“?芝兰新茁,花萼欣荣,恭贺殿下,弄瓦之喜。”
李承铭低头看去,襁褓里的婴孩个头小小,皮肤通红,如小猴似的,他心头微颤,伸出手,仿佛有千金重似的,也不敢用力,轻轻在婴孩额头上点了一下,血脉相连的感觉在心间涌动,这是他的女儿。
他心头一热,低头凝视片刻,叫仆妇将孩子抱回去,又问王妃情况。仆妇说王妃脱力,刚服用一副汤药睡了过去。李承铭命人仔细照看王妃与孩子,拍了一下衣摆,大步往外走去。
到了院外,他抬头又仰望一眼天色,叫人去将度支郎中请进来。
片刻过后,肖思齐走进院中,见齐王并不在花厅,而是孤身站在院中,迎了上去行礼。
李承铭道:“你久等不走,所为何事?”
肖思齐朝李承铭看了一眼,这位齐王在朝中声名不显,沈老能亲自找上门来,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,只是不知齐王是否已被勾起野心,他叹了一声,道:“敢问殿下,还记得去年消暑宴吗?殿下可还能再勒马一回?”
【📢作者有话说】
去年消暑宴,皇帝昏厥,贵妃将内眷困在宫中,杨家骗齐王入宫,想造成齐王继位的事实,齐王在入宫时被齐王妃喊了回去,这其中是小鱼儿出了大力,肖思齐这样问,一来问齐王是否要陷入和上次一样的困境,二来提醒他当初小鱼儿帮了他的恩情。(为什么说帮了他呢,因为杨家一个弄不好,就成了谋反,齐王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,只要不小心进了宫,就成了杨家的同谋,所以小鱼儿当时对齐王夫妇的帮助,相当于救命之恩)
234?第二百三十四章
◎无题◎
李承秉赶了两日路来到潼关,镇守将军金舒玠带着众将来拜见。
李承秉伤势未愈,原本郎中说需要静养,可眼下局势紧急,他换过药,把众将叫来见了一面,商讨如何应对叛军。
肖稚鱼则去了潼关向西的宅子,这是李承秉临时所居,三进的屋子,有个花园,内里布置陈设与长安不能相比。去的路上,肖稚鱼掀开车帘看了一阵,见屋舍墙瓦皆是土色,来往行人穿着质朴无华,走了一段路,便见着几拨兵卒在街上梭巡,城镇内外皆有一股肃杀气氛。
到了宅子外面,肖稚鱼一下马车,耳边就听见一声叫唤,“豫王妃。”
她扭头一看,李俶昭快步走了过来,他穿着绛色翻领窄袖衣炮,腰系革带,配着一柄长剑,英气勃勃。此时眼里微光闪动,笑望着她,走到近前,双手一揖,郑重谢了一声道:“娘娘救命之恩,昭不敢忘。”
肖稚鱼上下打量他,瞧着比从前在长安还精神两分,笑着道:“当日那样情况,能安然到此,是广平王福气深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