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历也知他担忧什么,洛阳城虽坚固,但能被康福海打下来,再被朝廷夺回也有可能,这大半个月来接连败退,那些外族联军干脆就逃了,全军上下士气已落到最低。他心中也没底,想了许久,道:“若真是败给豫王无可挽回,杨将军可以向豫王投诚。”
杨杲脸上露出兴味之色,并未马上答应。
沈历见他不表态,实在精明,叹了口气道:“这是缓兵之计,就算豫王能胜,日后也必为新帝所忌,我会与朝中联系,将军面上投诚豫王,日后为新帝出力,这份功劳可不同凡响。”
杨杲笑着答应下来,心下却不以为然。
康庆则再洛阳收拾整兵,誓与李承秉再战一场。
两日过后,兵临城下。
洛阳城池坚固,由厚石砌成,外有护城河,攻守俱佳。先前康庆恩带兵至城中,康庆则派兵征讨,兄弟阋墙先打了一仗,损兵折将。眼下康庆则悔之晚矣,满城皆是败兵残将,清河等地在这段日子里也各自出兵,骚扰粮道,几乎端了范阳大军的后路。
洛阳城中高门大户心系朝廷,对范阳军极为抵触。一时之间,康庆则只觉得形势翻转,再无之前夺江山的气势。他又气又怒,倒也生出破釜沉舟的气势。
李承秉领兵至洛阳城,休整一日,便开始下令攻城。
大军齐发,以投石机开路,兵卒攀墙而上,连攻几日,声势浩大,令叛军疲惫,到了第四日,城墙上已不断出现缺口。攻伐持续日夜不停歇,到了第二日午时,城门已被攻破。
康庆则远远眺望朝廷大军如洪水泄地般涌进城,心中冰凉一片,知道大势已去,呼喊左右护卫,就要弃城而跑。
杨杲带着一队人这时赶了上来,手持长刀,喊道:“主帅何在?”
康庆则大喜,“还是杨将军忠义!”
话音刚落,只见杨杲骑马到了面前,面无表情,手里长刀挥舞,勾起一道逼人的银光。
康庆则悚然一惊,反身滚地躲过,只觉得头皮上凉了一块,他仰头正要呼喊救命,就听见跟在身后的长史沈历喊道:“此时不动手,更待何时。”
亲兵之中有人忽然暴起,一刀砍在康庆则背后。
康庆则瞪大了眼,脸色痛苦扭曲,瞳孔放大,那一瞬间想到的却是父亲康福海被杀的那一晚,脸上惊恐与震惊——与他此刻一样。
康庆则当场断了气,军心溃散,几位将军有的喊着与杨杲等人拼命,有的带兵逃跑。杨杲早与麾下通过气,此时收拢兵卒,迅速往朝廷军最薄弱的西门冲去。沈历一身文士打扮,在几名军卒护送下,紧紧追在杨杲身后。
一行人带兵逃出洛阳,路上不敢停,奔走两个时辰,来到一处山谷。
沈历惊魂未定,回头眺望洛阳,却也是什么都看不到,他暗骂康庆则无用,败得如此快,康福海隐忍谋划十多年,打下的城池,如今已吐了大半出去。眼下剩下的只有杨杲这一支兵尚算完整。他思索片刻,问道:“将军究竟如何打算?”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