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想什么这么入神?”
肖稚鱼要开口,可犹豫了一瞬,还是没提及肖家,“我叫景春她们几个快些收拾,什么时候都可以走。”
李承秉见她行事果断机灵,心下也欢喜,又说了几句朝中情况。倘若是从前,他绝不会与一个女人讨论政事,但现在既然已经将两世的事情都说穿了,便没了那么多忌讳,且肖稚鱼经历过那场宫中变动,许多事他只需一提,她便立刻便明白过来,胜过朝中那些不懂居安思危的大臣多矣。
院内侍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,肖稚鱼往外望了一眼,看见两人抬着木箱子经过,想到昨日那个首级,问道:“那那个头,你要如何处置,送去骊山还是……”
李承秉笑了一下,道:“你觉得该送去哪里?”
肖稚鱼反问道:“陛下可知道康庆绪已死了?”
李承秉在她脸上捏了一把,道:“问到点子上了,县里的文书我没让报上去,不过也是瞒不住了,这两日长安就该知道了,圣上必然雷霆大怒,怎么样,害不害怕?这一回去,说不定你就要陪我去过一段苦日子。”
肖稚鱼顿时有些发懵,后知后觉道,“你来这儿,不是陛下的意思?”
李承秉道:“听到消息,还没来得及请示圣意,直接来了,感动吗?”
肖稚鱼深吸一口气,哪里感动,现在简直不敢动。当今圣上什么性子,防儿子更甚于防贼,看太子如何行事就知道了。堂堂储君,畏首畏尾。太子又不是天生窝囊性格,都是被圣上逼成这样。李承秉督建皇陵,在没圣旨的情况下直接往王顺山来,还一刀砍死了康庆绪。
以皇帝对康福海的信任,不会轻易相信康福海会反。就算李承秉是他宠爱的儿子,一无圣旨离京,二私斩大都督的儿子,这辆桩加在一起,也绝讨不了好。
她脸色发白,瞪圆了眼睛看他,“殿下是好日子过腻了吗?既然已逮着康庆绪,抓起来押去长安,也不会落人口实。”
“口实?”李承秉冷笑一声,道,“与山河破碎比起来又算得什么,康福海一反,我就把他儿子的头送去,让他尝一下丧子之痛,也正好留给他祭旗,至于陛下那里,他再狠心,也要顾及名声,总不至于再杀个儿子。”
肖稚鱼听他说的轻描淡写,心中却没那么轻松。
李承秉脸上淡淡的波澜不兴,叮嘱她用饭,自去外面处理公务。
肖稚鱼心事重重,再无暇去想其他,事情的发展与前世迥异,眼下回去成了一个要过的大难关。
她将景春巧儿叫来,让她们收拾东西,又派人去通知齐王妃。
到了晚上,李承秉回来,肖稚鱼和他商量回去的事。
依她的意思,事情已经做了,总要想办法将麻烦降低,不如先将康福海要反的消息传扬开,只要造反的消息先到长安,再提李承秉杀了康庆绪,皇帝说不定就没那么生气,再由裴相等人出面劝解,事情由大化小,便没那么严重了。
李承秉看了她一眼,“法子是不错,可惜以圣上脾气,除非乱军已打到城下,他是不会信的。你当朝中大臣没劝过,说他是信任康福海,还不如说他过惯了太平日子,早就忘记天下战乱是什么样,手握十五万重兵的镇将造反,他这明君的名头可就保不住了。”
肖稚鱼听他口气,对圣上竟似没半点敬畏,心下暗惊。
李承秉却揽住她,道:“回去之后的事先别想了,你腰上的伤还要再揉一揉。”
肖稚鱼感觉他的大手正往下探,脸不禁一红,去抓他的手臂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,放着它去,慢慢会好的。”
李承秉在她脸上亲了一下,道:“还是揉开的好,不然回去的路上可有苦头要吃。”说着他去拿了药膏来,和昨天一样,替肖稚鱼推揉腰上的淤青。
刺疼的感觉比昨天稍轻,可肖稚鱼仍是背上直冒虚汗,等一圈揉完,她却觉得不对劲起来,他的手在她腰上徘徊,渐渐变得不老实起来。肖稚鱼还想着回长安的事,哪有心情,朝床里侧躲闪。
李承秉按住她,呼吸粗重,贴在她耳边道:“行了,你还病着,不欺负你。”说着抱着她又亲了好几下。
肖稚鱼满面通红,身子整个埋进被子里,感觉到他的手连被子一起抱住,侧过身朝他看过来。
李承秉瞳仁漆黑,专注地看着她,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。
“如果这回圣上真对我动了杀心,”他忽然开口,“你怎么办?”
肖稚鱼没想到他会说这话,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。她下意识觉得李承秉并不是引颈待戮之人,可想来想去,眼下这个局面实在难解。他再有本事与决断,也抵不过圣上的一句话,君臣父子,是天生注定的。
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