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玄早不耐烦惠安的歪缠,只是内外还有县城里的官兵巡视走动,他也不好翻脸,可听到这句,脸色便沉了下去,目光冷冷地看着她,还没开口。
木门忽然被踹开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如炸开一般。
惠安吓了一跳,扭头看去,对上李承秉面无表情的一张脸。她心下一凛,结巴道:“七、七哥。”
“别喊我七哥,”李承秉道,“张嘴不是狐狸就是妖精,说的是谁呢?”
惠安脸色顿时煞白,说不出话来。
李承秉又道:“早告诉过你,既然出家了t?就该收收心,凡尘俗世的事少管,可你如今闯到沈舍人这里又哭又闹,要做什么?这些年少管教你,到让你染上满嘴闲言秽语,不知廉耻的毛病。”
惠安行事一向大胆,从没人当着面训斥过。如今被李承秉当面一顿训,她脸色涨得通红,又羞又闹。可又不敢驳斥。这些兄弟之中,其他几个还要顾及些手足情谊,但李承秉是个比她行事还肆意妄为的主,尤其是昨日,惠安亲眼见豫王府侍卫割下康庆绪的脑袋,她对这位七哥越发敬畏害怕起来。
“七哥,我错了……”
李承秉冷冷道:“错也不止这一回,该是让你好好长长记性。”说着便对着外面喊一声,几个侍卫冲进来。李承秉指着惠安道:“将她看起来,马上送去延生观,路上不许耽误也不许见人。”
“我会给观主写封信,好好教你些静心养性的法门。”
延生观受皇家供奉,前后有几位公主在此出家为道,观中清规不少,观主权柄极大,对公主也能束缚管教。
惠安听了这话,就知李承秉已是狠下心来,转圜无用,立刻又羞又恼,眼色也变得不善起来。她任性妄为惯了,一时头脑发热,便不管不顾地吵起来,“七哥,我也是为了你好,莫非你也被那狐狸迷了眼,她那模样瞧着就不是安分的,落到那些反贼手里还能有清白?那么多人死了,怎就她无事回来了……”
李承秉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惠安半边脸肿起,嘴角隐隐见血,她不敢置信,双眼瞪直,突然对着李承秉尖叫:“你带来的那些人……”
陆振已经抢先一步将一团不知哪寻来的布团塞进她的嘴里。侍卫左右架着惠安的胳膊往外拖,这一回没人敢留力。就刚才她前后说的那些话,听见的侍卫已憋出一身冷汗来。
李承秉神色冷峻,处置了惠安,又看向沈玄。
沈玄穿着一袭紫青锦袍,外罩大氅,站在一旁,神色自若,仿佛刚才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。
“惠安此番受了惊吓,神志有些糊涂。”李承秉不咸不淡地开口。
沈玄接口道:“公主刚才说的一些胡话,我也未曾听清。”
李承秉摆手道,“说的不是这个,出了事她头一个便来找沈舍人,这份深情厚谊倒真是不一般。”
沈玄道:“公主已是出家人,谈何情谊。”
李承秉脸色平静,哈哈笑了起来,看过来的目光却如刀剑一般锐利,“沈玄,你才名远播,又到这个年纪,是该成家了,也省得惠安总惦记,做些不顾脸面的事。”
沈玄面露一丝苦笑。
李承秉掸了掸衣袖,又看了他一眼,转身离去。
……
寝屋里,肖稚鱼嘴里已恢复些味,喝了药,顿时被苦得脸皱作一团。
巧儿忙将一小块饴糖塞进她嘴里,笑道:“前两日还当王妃真是不怕苦呢。”
正说着话,齐王妃来了。
肖稚鱼站起来要迎,宋常瑜已是快步走到门前。
分别不过两三日,却恍如隔世一般,宋常瑜擦着眼泪,哽咽着道:“都怪我,当日若回去救你,也不会叫你吃这么多苦。”说着掩面哭起来。
从水悟庵逃出来,宋常瑜心中有愧,吃不下睡不好,眼下见着人,泪水再也忍不住,一个劲地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