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稚鱼跟在人群之中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。
走远一些,韩圣香抚着胸口道:“好一出大戏,潘良娣身边不干净呐。”
肖稚鱼道:“你瞧明白了?”
韩圣香道:“潘良娣质问两句,那个叫丹珠的婢女慌慌张张,一瞧就心虚,多亏还有个忠心护主的。”
肖稚鱼轻轻摇头,“谁是谁非尚难分辩。”
韩圣香道:“我父亲曾告诫过我,观人品,不看他说些什么,只看他如何做。”
宋常瑜点头附和,“我看那个婢女为救潘良娣,不惜性命,脸上也破了相,容貌对女子何其重要,足可见她良善忠心。”
肖稚鱼一时语塞,说不出话来。她原先还想提醒潘良娣提防岁红,经过刚才的事,旁人都要夸岁红一句忠心,她却是难以开口,只能将心头忧虑暂时按下。
回到紫云殿,肖稚鱼使了个眼色,将巧儿叫到一旁。
还不等她发问,巧儿便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,“王妃先前叫我看着那个叫岁红的婢子,我瞧她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,还当她是老实人,刚才在桥头,别人没注意,我可看得真真的,就是她拉扯潘良娣,然后又扑在地上做垫,她这样折腾,脸都弄破了,是为了什么呀?”
肖稚鱼心道果然是岁红动的手脚。听巧儿如此问,她叹了口气,“为的自然是取信于潘良娣。”
巧儿面露惊色。
肖稚鱼沉思片刻,并未带着巧儿去见潘良娣,一来口说无凭,她与潘良娣原先也并无交情,二来沈家做事精明圆滑,必须耐下心来徐徐图之。真的假不了,假的忠心也不会是真,总有岁红显露痕迹的一日。
侧殿之中,潘良娣躺着歇息许久,赵氏端着一碗汤药进来,道:“是我盯着人熬的,绝不会出差错。”
潘良娣坐起身子,慢慢将药喝了,用帕子擦了擦嘴,道:“叔母,把人叫进来吧。”
“这还在宫里,是不是该回去再说?”赵氏问。
潘良娣摇头,“回去才难办,还是快刀斩乱麻,赶紧处置了吧。”
赵氏到门前对外说了什么,很快便有宦官将丹珠押了进来。丹珠被捆着双手,绑着嘴,脸上哭得涕泪纵横,一进来就拼命磕头。
潘良娣看着她,缓缓道:“你伺候我多年,比不上珍珠芷兰两个勤力聪明,在我面前露脸的时候多,得到的赏赐也更多,你是不是心中一直藏着怨?”
丹珠瞪大眼,呜咽不止,连连摇头。
潘良娣见她嘴巴上下蠕动,拧眉道:“看你想说什么,我可以叫人解开你脸上的布,可这是在贵妃娘娘的地方,你若是惊扰生事,谁都救不了你。”
丹珠慌忙点头。
潘良娣看了赵氏一眼,屋里并没留服侍的人,只赵氏一个,她板着一张脸过去,解开丹珠脸上布条,忍不住气又在她身上狠狠抽了两下,“不得好死,背主的玩意儿。”
丹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良娣,冤枉,刚才不是我拉你,我想过了,是岁红,是她,绝没有错。”
潘良娣看她的目光冷下来,“她拉我,却又豁出命t?来救我,这是为何?”
丹珠回答不上,心中早已大乱,只哭哭啼啼,反复喊冤。
潘良娣面露失望,叫人将她重新封住嘴。这时宦官来报,岁红醒了。潘良娣道:“让她先歇着。”
门外传来岁红的声音,“良娣,我已无事。”
潘良娣忙喊她进来。岁红头上裹着厚厚的布,脸上涂着黄褐色药膏就过来了,看她这样凄惨模样,便是赵氏脸色也缓和不少。
潘良娣道:“你身上可还好?急着过来做什么,今日你护全我与腹中孩儿,等回府我定会好好赏你。”
岁红动作僵硬地跪下,看起来身上仍有伤痛,她脸上却是一片平静,道:“良娣,我原本不想多事,可今日实在凶险,为了良娣的安危,我不敢再隐瞒。”说着,她犹豫地朝一旁捆着的丹珠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