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稚鱼秀眉微挑,想了一会儿,轻笑出声,心道,还以为要再捧她一段时日,惯她狂妄轻慢不知道分寸,没想到这才几日,就沉不住气了。
她正想着,却听门外巧儿惊讶道:“殿下,您回来了……”
房门怦的从外面被踹开,肖稚鱼抱着被子坐起。
李承秉一身寒气迈步进来。
119?第一百一十九章
◎吵◎
房门大敞,院子里的灯光透进来,四周空气胶凝,有如实质,巧儿在门前张望了一眼,想说什么又不敢,随即被跟上来的宦官叫走。
李承秉进屋,径直走到床边坐下,外衣未换,一身酒气夹着微微寒气侵袭过来。
肖稚鱼将身上被子拢紧一些,微侧着脸朝他看来,视线一瞟,看见他手上握着的墨绿色香囊,心下微微一哂。
李承秉将手里香囊一扬,“这个东西是你给我的。”
他刚才进门时声势吓人,但此刻神色却格外平静,语气也让人听不出喜怒。
肖稚鱼只当作什么都不知,反问道:“殿下不喜欢?”
李承秉浓眉皱起,看着她的脸,“别和我装傻,你该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。”
肖稚鱼微微一笑,目光澄澈,“该知道什么?听见一两声女人的哭声,殿下就踹门进来了,都没时间打发人去问呢。”
李承秉沉了脸,将香囊扔在床前,“这是朝碧绣的香囊,里头还有她留下的名字,你拿来给我用,存的什么心思?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肖稚鱼从被子里伸出手,将香囊捡起来,翻开内里,“是这个碧字,绣的比米粒都大不了,殿下竟如此仔细,这都瞧出来了。”
听她语气轻慢,李承秉压着的火又冒出来,面色难看,冷喝一声:“肖稚鱼。”
两人成亲也有小半年了,他还从未从这般严厉的口气直呼她的名字。
肖稚鱼微怔,默然片刻,随后笑了一下。
李承秉盯着她看,“笑什么?”
“香囊交给殿下的时候我就说了,是婢女所绣,并未有所欺瞒,殿下现在拿来问罪,是想怪我什么?”
李承秉醉酒早清醒的七七八八,此刻被她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刺得心火肝火都旺盛起来,目光凛冽,“我刚才已问过了,朝碧从前院拿到的包袱,不是惠安派人赏她的,是你给的,又特意给我戴上这个香囊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他从书房出来,叫人来问了朝碧的事,立刻便察觉到其中关键。
“你让人高捧着她,又在包袱里放些名贵料子的衣裙和首饰,勾她生出那些歪心思,更是让我戴着香囊,叫她胡思乱想,从而脑子一昏,做出错事。”
肖稚鱼听他一句句指出自己所为,并不觉得意外,府里发生的事有心便逃不掉,只是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,他就全明白了。她也不再装傻充愣,脸色平静,并不回避他的目光,缓缓道:“原来什么都是我引的,我让的,朝碧莫非不是个活人?全凭我安排,便是学舌的鹦鹉,也没这么听话的。牛不饮水还难按头呢,殿下去问问她,我可曾叫她做过一件事?怎么现在出事,全成我的错了?”
李承秉道:“你敢说这一步两步的安排全无别的用心?”
肖稚鱼回道:“有用心又如何,我就是要看看她会怎么选。”
她如此直言不讳,李承秉眉角忍不住跳了一下。
不等他恼火,肖稚鱼却将被子一掀,身子坐直,“殿下待朝碧如此宽容优待,为她还跑来问罪,这份举动满王府都找不出第二个,惠安公主来过一回,就让她志得意满,要说让她生出这份心思的人,论根源也不该是我罢。”她言辞犀利,说到这儿顿了顿,忽而又笑了一下,透着几分讥讽,“若殿下觉得朝碧无辜,何必还发火,直接纳了就是。”
李承秉此前从未见她生气的样子,神情冷静,一双眼却格外的亮,口齿伶俐,每一句仿佛含小刀似的。他看着她的眼睛,刚才的火气不知怎么的就消了一大半。可听到她最后一句,他眉头又皱起来,“胡说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