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稚鱼道:“从太原回来也有不少时日了,当初在郭家听了这一句没头没尾我也不知什么意思,沈郎君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了?”
沈玄紧盯在她脸上,见她稍稍t?退后了些,似是无措,并没有心虚与慌张。
误会?巧合?沈玄心中并不十分相信,脸上却又是笑起来,语气也柔和几分,“当初与娘子在太原相逢,我一心想着等回长安到长辈面前谋划,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,娘子成了豫王妃。”
肖稚鱼看他神情,暗骂:呸。
73?第七十三章
◎其人◎
沈玄双眸湛湛,如蕴宝光,仿佛藏了些情意似的。
肖稚鱼心下不屑。她又不是真的情窦初开对男女事尚且懵懂的女郎,沈玄比之旁人也不过皮相更俊秀些,说什么回长安谋划的话,含糊其辞,怎能骗到她。
男人的花言巧语,肖稚鱼前世不知听过多少,豫王齐王,就连那个脑后生反骨的杨杲,浓情蜜意的时候都能许诺后位。肖稚鱼暗自哂笑,李承秉倒是应了诺,可后来弃城而走,不照样把她一样抛下。
所以说,男人的嘴,欺人骗鬼。
肖稚鱼心中一片清明,沈玄摆出这么一副虚情假意的样,肯定是心里疑惑还没完全打消。其实当初在太原算计沈玄这么一手,她就有过考量,一则是私下透露口风,事后沈玄无处对证,二则她盘算好了来长安入太子府,日后能稳稳压沈霓一头,可惜这份打算终究还是没成。
以她前世对沈玄的了解,此人是个口蜜腹剑城府极深的,若他已经知道丰庄一事全貌,今天反而不会来试探。想到此处,肖稚鱼心里那一点慌张也全没了,既然沈玄要装腔作势,她就陪他演一场,看谁做戏的道行更高。
她微微侧过身,脸却是一下就红了,轻声道: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如今还说什么。”
沈玄微怔,视线不由在肖稚鱼脸上转了一圈,最后落在她的耳垂上,那里光溜溜的没带耳环,只一点殷红,衬得肌肤若雪,如桃花一般。
他笑容又更深了些,正要说什么。
潮生却急匆匆从门里跑出来,“娘子快去看看,郎君醉得吐了。”
肖稚鱼趁机脱身,对沈玄道:“谢沈郎君送我阿兄回来,今日不便留客,改日让阿兄亲自谢你。”
说着转身,几步走到门前,一股子戏弄的恶念突然冒出来,肖稚鱼转身回眸,马车果然停在原处未动,门前只有灯笼透出两团晕黄的光,看不清车内人的脸。她长睫微颤,目光有些迷蒙,不知对着马车或是更远暗处,浅浅一笑。
马车又稍停了几息,车夫这才听见沈玄的声音吩咐走。
肖稚鱼进门,加快脚步往院内走,潮生提着灯笼忙道娘子慢些。
如今肖思齐还未成家,门前只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着,肖稚鱼进门来,朝南开了小半扇窗,房中并没有浑浊的酒气,她原以为兄长醉酒呕吐狼狈的场景也并未出现。
肖思齐坐在床前,泉儿拿帕子在铜盆里过水绞干了递过去,肖思齐拿着帕子擦脸,脸上虽留着些微醺红,眼神却明亮镇定。
肖稚鱼讶然道:“阿兄,你没醉?”
肖思齐将帕子放下,屏退泉儿,这才道:“长安富贵场里的应酬,我如何敢真的喝醉。”
肖稚鱼笑道:“刚才装的真像,连我也骗过去了。”
肖思齐道:“沈玄在外面说了什么?”
肖稚鱼正想着该如何提醒沈玄的事,还未张口,却听肖思齐突然又道:“此人城府极深,明明眼高于顶,却能和那群纨绔子弟玩到一起,今日好像是有意冲着我来的。”
肖稚鱼为兄长这份敏锐真正吃了一惊,“阿兄如何看出来的?”
肖思齐道:“明面上不是他劝我酒,还偶尔有劝阻,但那些世家公子与我过去并无交情,还左一杯右一杯来敬酒,我看他们暗地还有眼神来往,等我装醉,沈玄又提起太原同在郭家的交情,特意送我回来,足以说明他是另有目的。”
肖稚鱼听他说起今日宴席上的事,心道:别的纨绔子弟还在受长辈庇护时,阿兄就已经掌家,虽说不是富贵乡里长大,但论识人辨人,是远胜那些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