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稚鱼神情迷茫地看着她:“出什么事?刚才娘娘过去,喊都不喊不住。”
杨十娘忙道:“千万别喊,再是好脾气娘娘现在也在气头上,可别上去找不痛快。”
肖稚鱼追问情况,杨十娘叹了两声,脸上有为难,欲言又止,“这可……实在是难说。”
肖稚鱼没催她,动了动脚说不疼可以走了。
杨十娘立即说一起走。
如来时一样,两人同行,走得却比来时更快些。杨十娘自顾想着事,未曾注意到肖稚鱼的动作,穿过游廊,她唉声叹气,终是忍不住开了口:“这事宫里恐怕是瞒不住的,我就和你说了罢……”
“方才进长生殿,外头静悄悄,里头却有两个宦官守着,一看见贵妃娘娘便大惊失色,瞧着就不对,娘娘冲进去,圣上……和燕国夫人在里头……”
杨十娘说到关键处含含糊糊,但肖稚鱼已全听明白,事情与她猜想的也差不多,又听杨十娘为难道:“这可怎么办,都是杨家的,又是我长辈,偏还让我撞上了,早知道再冷我也该在外面陪着你。”
肖稚鱼劝道:“怎么闹也怨不到你身上,都是你长辈,说谁不是你都落人口舌,还不如装傻就当不知,从前怎么样日后也怎样。”
杨十娘怔了下,自从见着长生殿里皇帝与燕国夫人搂作一团衣衫不整的样子,她脑子里乱哄哄的,听了这两句觉得有道理,再想也没别的法子,既然已张了口,后面又和肖稚鱼抱怨了一阵,实在觉得冷,才带着婢女离开。
肖稚鱼回到玉衡殿,沈霓所住的一边紧闭着门,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。
回到屋里,肖稚鱼换下斗篷,擦了脸和手,喝过一杯热茶,身子渐渐暖过来。景春不放心,脱了她的鞋袜,在脚掌脚踝处都查看了一下,顿时明白了什么。
“幸好娘子没卷进是非。”景春轻声道。
肖稚鱼只是笑笑。从看见贵妃身旁宫女与陆振私会说话,到今天长生殿闹的这出,她早就猜出李承秉的t?目的——不想让杨忠做宰相。所以将丰庄的事提前引发,这是要将现在那位宰相最后一分力都激出来,这是朝堂上的。至于宫里的,他这一出,让杨家内部先闹出矛盾。
杨忠凭着裙带关系上位,从一个不学无术的混球成了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,依仗大半来自贵妃。
今天这出,明着是后宫争斗,实则是冲着杨忠去的。
肖稚鱼想起今日贵妃仓皇奔出的模样,却觉得无论是离间陛下与贵妃,或是让杨家内先乱起来,两者都未必能如愿。
这日过后,华清宫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起来,皇帝连着哄了贵妃三日,各色珍品都往飞霜殿里送,又让梨园的乐工以新曲奏乐,取悦贵妃。这日更是将杨忠叫进宫里,也不知他劝了什么,到了晚膳的时候,贵妃重展笑颜。
一桩风波似乎就这样揭了过去。
肖稚鱼暗道果然如此。
又过了两日,贵妃听法曲时将她叫了过去。
肖稚鱼看贵妃脸色如常,好像半点不计怀长生殿发生的事,可她瞧了瞧席间,作陪的人里没有沈霓和杨十娘,肖稚鱼若有所思。
饮酒听曲,肖稚鱼半途离席出来更衣,在廊下僻静处叫住宫女,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她。
宫女是贵妃身边最得用的几个宫女之一,在宫中极有脸面,可不知为何,看着眼前这个貌美的小娘子,她心里打了个突。
“娘子有何事?”
肖稚鱼道:“你刚才劝贵妃娘娘的那几句话说的不错,看着句句为娘娘着想,实则是挑动她火气。”
宫女瞳孔微缩,手脚都僵硬了一瞬,幸而她低着头,并未让肖稚鱼看见,可她还没来得及辩驳,耳边又听得石破天惊的一句。
“再高明的话,说多了也会露出破绽,我知道你要做什么,我有法子可以办到。”
宫女张口,强忍着惊惶,“娘子说的我怎么听不懂。”
肖稚鱼微微一笑,“你若不懂,就去问问陆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