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秀旬笑道:“给五姐道喜。”住的日子长了,肖家姐妹也习惯以排行称呼,肖稚鱼最小,大家仍是叫幺娘。
肖秀邻也跟着道:“郭家提亲的人已经来了,正在堂前议事呢。”
肖如英红了脸,心中似久悬的石头落了地,又隐隐有丝怅然,只觉得从今往后,日子似又有所不同。她将百般复杂滋味压下,招呼姐妹饮茶。肖秀邻是个活泼性子,有些坐不住,让贴身婢女去前面打听情况,婢女来回跑了两趟,身上都热出一层汗,但也没能听见里面说什么。但她会绘声绘色说见到堂前进出的人都是面带喜色。
到了下午,潮生跑回来传口信,肖家已许婚,只等收了婚书,接下来就是拟定日子。
郭家来提亲让肖家上下热闹了两日,太原郭氏名门之后,世家望族,无论怎么看,这门亲都是高嫁。一时族中t?还有不少人都闻风来看肖如英,见面就是从头到尾夸了个遍。肖如英打足精神应付两日,很快精疲立竭,最后还是伯母邱氏发话,不让人轻易来打扰,这才恢复平静日子。
可这一门亲给肖氏族中提了气,能与太原郭氏结成姻亲,不少人都说这是时来运转的征兆。三伯父刚掌家不久就有这样的喜事,心里也是高兴,背后一琢磨,觉得气运一说不可忽视,错过那桩机缘太过可惜,还是要尽力试上一试。
最近肖稚鱼发现接连两日肖秀邻都没有来学琵琶,便问肖如英缘故。
肖如英笑道:“你去瞧瞧吧。”
往常都是肖秀邻来找她们,姐们之间走动也有人情世故在里头。她叫婢女装些糕点,让肖稚鱼带上。
肖秀邻坐在院子里,手持一卷经,眉头紧锁,看书犹如看仇人,脸黑的似锅底一般。肖稚鱼见状差点笑出声。肖秀邻见了她却欣喜万分,道:“幺娘快陪我说会儿话,真是闷死我了。”
肖稚鱼走到桌边,看见她刚才扔开的是一卷佛经。
肖秀邻苦着脸道:“父亲让我这几日就要诵读通顺,还不如干脆要我命算了。”
肖稚鱼恍然,看来三伯父两个女儿之中选了肖秀邻,她也不能说什么,就陪着肖秀邻说了一会儿话,不露痕迹地安抚她。
肖秀邻也觉得奇怪,幺娘年纪还小,每回和她说过话都觉得舒坦,心想这大概就是投缘。
肖秀邻佛经到手里十来天,读来读去,别说个中三昧,就是皮毛都没蹭到一点,表现的毫无慧根。肖明川暗自心急,每日将她叫去说些佛理给她听。这日清早他收到外面送来急信,看完之后脸色骤变,匆匆来到后院,见肖秀邻还在那颠三倒四地念经,一句没念完,却已是错漏七八个,肖明川听得头大,赶紧叫她停下。
“快收拾一下,这会儿准备准备,马上去广济寺。”
肖秀邻一听不用念经了,也不管去哪,提着裙子就要往屋里跑。肖明川又嘱咐,“穿的素净些。”
肖秀邻意识到什么,回头看过来,想了想道:“父亲,只我一个去太过扎眼,不如叫上幺娘陪我。”
肖明川皱眉,但见女儿眼巴巴望着自己,他道:“她比你小,出门在外还需你照看着。”
肖秀邻笑道:“幺娘懂事,实在不需多操心。”
她进屋去,两个婢女翻箱倒柜,找了件浅青撒花半臂,粉白下裙,只简单梳了个高髻,露出修长脖颈,略一打扮,便比平日瞧着成熟两分,韵致非常。
肖稚鱼被叫了来,上了马车,见肖秀邻一身用心打扮,这才猜到是怎么回事。
肖秀邻还当她孩子哄,“今日有空闲,我带你去广济寺玩玩。”
话音刚落,就听见外头有人道:“这话糊弄谁呢?还不如直说给她听。”
肖秀邻柳眉挑起。
车帘掀起,肖如梦扶着婢女的手坐上来,她也换了身新衣裙,蓄意打扮过,头上除了一支金钗,还簪着一朵半开的芍药,衬着她面容妩媚,浑身那股清冷都少了几分。
肖稚鱼喊了声“六姐”。
肖如梦颔首,道:“等会儿去了寺里别乱跑,今天还不知是什么光景。”
肖秀邻道:“我自会看紧幺娘,你怎么也来了?”
“自然是三叔父让我来的,”肖如梦瞥她一眼,翘起唇角笑道,“看来是信不过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