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等她回过神来,却又很快将那一种软弱的心情收拾了起来。
这日肖秀邻来了,坐在院子角落和肖稚鱼说悄悄话——她现在和肖稚鱼处得最好,几乎已经赶上肖秀旬。
她道:“自从和太原郭氏结亲,父亲跟入了魔似的,整日盘算着要找什么样的姻亲,也不想想高攀有那么容易。”
肖稚鱼同情地看了她一眼。肖明川有心要为女儿配高门的事现在全家谁人不知。早先定下张家的亲事,已经确定是肖秀旬,张家的人特意来看过,极为满意,张家就在邻县,与肖家是通家之好,这门亲事家世相当,不算高攀,却是最省心。可在张家之前,还有肖如梦的亲事需要定下,家主肖明川头疼许久,到处打听才貌双全的士族郎君,就怕别人说他亏待了侄女。
肖如梦前阵子终于松了口,从那些有意提亲的郎君里选了一个,她私下对肖稚鱼露过口风,“让我那两个兄长去打听过了,他家中殷实,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,学问一般,但相貌是极好的。”
肖稚鱼当时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,“六姐就看相貌?”
肖如梦摆了摆手道:“都不求他学问前程了,若还长得不入眼,我图什么?”
肖稚鱼心道好看顶个屁用。肖如梦却像明白她所想,道:“嫁高门的好处人人都知道,可这选个没什么大用,徒有其表的,未必就是坏处,若以后事事都听我的,日子也算畅快。”
她这里一拿定主意,肖明川发现,家中只剩下肖秀邻两个还未决定亲事的小娘子,肖稚鱼还小,肖秀邻成了他头等心头大事。
肖秀邻这时还在与肖稚鱼说,“我也不知父亲是不是为我好,如今是没有门路,不然我真怕他要将我送宫里去。谁不知贵妃一家权势显赫,可瞧瞧太子妃韦氏,听说已经削发为尼了,可见弄权也并非想的那般容易。”说着她长叹一声。
肖稚鱼久在家中,听见太子妃韦氏的消息怔了一怔,晚了大半年的时间,依旧还是如此,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。
肖秀邻抱怨几句,很快又换了话题,道:“你可知道前几日我父亲派人去广济寺找弘导大师。”
“哦?找来做什么?”
“说是要给我们看看命,”肖秀邻撇了下嘴,不能评说自己父亲鬼迷心窍,她道,“弘导大师会批命,但他已经坐关去了,请不到人。可我父亲还不死心,昨日不知从哪里找来个算命的,听说昨日站在门前,说我们府里清香阵阵,远观仿佛有金莲,是有大贵之人呢。”
30?第三十章
◎三年◎
肖如英走过来正听见这句,嗤笑一声道:“这话说得倒是讨巧,屋檐相叠,从外面看可不正如金莲,这贵人到底能贵到何种程度,却又全看听的人如何想。”
肖秀邻苦着脸不迭点头,“正是如此,算命什么的说到底不过是些观面相察眼色的观人之术而已。”
姐妹几个并未将命理之说当真,但却有人将相士的话记在心间,肖明川早就觉得肖家时运不济,衰弱多年,有道是人生起落,落到低处也该到了转运的时候。他对肖秀邻的亲事寄予厚望,卯着劲要寻一个不亚于太原郭氏的显贵姻亲。
可这一找,用了一年多时间都没能挑中心仪的姻亲,不是这个家里不够昌旺,就是那个家族有旧望却落败了。挑挑拣拣的拖延许久,后来发现门阀贵胄攀不上,再来提亲的人渐渐已不如之前的。肖明川被邱氏埋怨许久,收了结贵亲的心思,这才匆忙为肖秀邻择了一门亲,并州判佐高家,门第与肖家相当。
日月如梭,春去冬来,匆匆又是一年过去,永宣七年春,两辆马车入了登丰县,穿街走巷,停在肖府t?门前。
看门的蒋叔一见来人,咧嘴笑道:“原来是姑爷来了,快请进来。”
郭令下车来,脸上含笑,与蒋叔寒暄几句,让仆从将车上的东西往里搬,这才缓步进入肖家。这两年肖家变化很大,院中遍植草木,朝南处搭着木架子,下方有石凳石桌,周围铺陈着碎石子的小路,颇见雅致。郭令从外进来,路上几个仆从见了,皆行礼问好。
郭令到了堂屋门前,肖思齐已听到通报,走出来相迎,“怀杰,收到书信还以为你过两日才到,好叫人去城门迎你。”
郭令笑道:“英娘催着我出门,路上不敢耽搁,走得快了些,咱们是一家人,何须如此客气,外面冷,走,进去说话。”
两人走进里面,屋里烧着炭盆,暖意融融,窗下摆放着两盆兰花,此时都开着花,草叶碧绿如玉,花瓣雪白玲珑,一缕若有似无得的清香飘了过来。郭令坐下,接过婢女奉上的茶,暖了下身子,双手作揖,郑重道:“还未恭喜兄长明经及第。”
肖思齐道:“明经易取,及第也是什么难事,远不如进士。”
郭令摇头道:“虽说外面皆说‘少明经老进士’,但你这样年轻明经就过了,也是少见的很。英娘在家中听闻喜讯,高兴的还哭了一场。”
听到妹妹的消息,肖思齐神色柔和了几分,道:“英娘和溪郎可好?”
肖如英嫁给郭令的第二年生下一子,取名为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