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过是更抽象的、充满象征和隐喻的那段过去。
阿兮几乎已经说明白了,所谓的“妖风”就是混沌,所谓的“钟”就是人类的思想和记忆,钟上吹乱了的字就代表着被污染了的集体潜意识……
冥冥中,他们仿佛已经听到了那不详的丧钟响起。如果说所有人都相信,上古的人类从未战胜过混沌,那么记忆就会影响认知,认知又会影响判断,失败和绝望会蔓延,就像在夜村那样……
“放屁,你才被污染了!”
两个未来的观看者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,就听到过去的谢云逐中气十足地骂了回去。
到底是年轻气盛,他连表情都比现在丰富得多,眉毛横起来,眼睛里仿佛在喷射怒火,他一把揪住韩上尉的衣领子,“听着,被污染的是你。”
“我?”韩上尉好笑道,“负责我的见证者是庇护所里最好的,我掌握的记忆,就是委员会、以及庇护所中所有人类共同的记忆。”
“而你呢,你刚从污染严重的兰因出来,带着你那个挺能打的男朋友,一年多没有和其他清理者同步过记忆了。”
“你不会是想说,”韩上尉的嘴咧到了最大,变成了一个明明白白的嘲笑,“全世界都错了,就你们是对的吧?”
“……”
谢云逐咬紧了牙关,因为他了解委员会是什么地方,更了解他的老师和同学,了解那些了不起的、他必须称呼一声前辈的见证者们——所以这一句“我是对的”梗在喉咙里,硬是说不出口。
唯独艾深淡然地回应道:“嗯,你们都错了,我们是对的。”
“疯子。”韩上尉嗤道。
“疯的是你们。”艾深像小学生吵架一样,他说一句回一句,偏偏他还保持着笑眯眯的态度,搞得对他生气就和小丑似的。
韩上校翻了个白眼,决定不和疯子计较。
正好车子停了下来,防治中心的监狱已经到了。韩上尉便下车去办一些手续,远远还能听到他在和上级汇报,说带回来了一个污染严重的见证者,和一个拥有强大暴力的疯子。
车门关上,艾深立刻道:“你不能被关起来接受审判,如果韩上尉所言为真,那么很显然,整个庇护所的人都已经被污染了。”
谢云逐咬着下唇,他可没艾深那么直来直去。这世上哪有什么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事儿,如果在路上看到其他所有车都在逆行,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开反了。
“你不是见证者,所以你不明白,最开始这套程序被设计出来,就是一个安全系数相当高的系统,通过大量交叉验证,几乎可以百分百排除干扰。”若不是认同这套理论,谢云逐也不会主动申请成为第一批见证者,“而我们的确在污染区呆得太久了,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……”
“所以呢?”艾深冷着脸,显然不是很高兴。
“所以我必须和其他见证者做一次共振,至少见到老师一面。”谢云逐在不大的车厢里走来走去,“我必须去确定什么是真的,什么是假的。”
“不行,那太危险了。如果共振,你反而有可能被他们污染。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?!”谢云逐扬起声调。
“当然是回兰因啊!”车座底下,藏了半天的兔子突然探出来半个脑袋,“怪不得都说城里套路深,这鬼地方真的太可怕了!”
谢云逐把兔头塞了回去,就是死死盯着艾深。男人在他的注视下冷静地开了口:“兔子说得对,回兰因是眼下最好的选择。”
“这是懦夫行径。”谢云逐嗤笑了一声,“当初居然是一个没卵蛋的东西,和我说好要一起拯救世界的?”
“继续向前走,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。”艾深并不被他激怒,身为保护者的他,本能地厌恶让契者受伤的可能性。
“那你自己带着兔子回吧。”谢云逐一屁股在对面坐下来,抱着胳膊,寸步不让。
艾深笔直的身形微微一动,像是要起身,但又很快坐了回去。铃声那头的两人都瞧出来了,他很明显是动了暴力胁迫的念头,弥晏甚至能判断出来,过去的自己是想要把谢云逐的腰一掐扛肩上,镇压一切反抗,强行把媳妇掳回高老庄。
想不到那时候的他俩,居然还会吵架,吵完架居然还会冷战,两个人都觉得很新奇。谢云逐用手肘拄了拄弥晏的侧腰,“你觉得最后谁会赢?”
弥晏无奈地瞟了他一眼,“那还用说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