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,请问文苑楼在哪边?”
傍晚,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转着,焦头烂额,接连找了好几个人问路,问得嗓子发干难受。
她对校园陌生,学校面积大,弯弯绕绕,指引也做得差,祸不单行,那阵子助听器还坏了。
当时要去文苑楼拿资料,她没听到室友的提醒,结果落了单。
被问路的人都友好,跟她说:“文苑楼在南边啊,你得先绕过图书馆,再从……”
对方好心说了一大堆,她努力听着,却只能看到张合的嘴唇,那天的耳鸣格外严重,怎么都听不清,弄得她几近崩溃。
她耻于缠着一个人询问,怕被烦,只好一路找一路换着人问。
在教学楼旁,她又叫住一个女生,看模样应该不是大一,“学姐,请问文苑楼怎么走?”
对方回答了她,给她指了路。
她一知半解,懊恼,又没听清。在心里骂了骂自己的破耳朵,明明简单的一件事,她总要比别人费更多力气才能办到。
可能是学姐笑得太温柔好看,她第一次鼓起勇气,尝试着坦然说:“我耳朵不好听不清,可以写给我吗?”
说完她又后悔了,好奇怪的要求,肯定会被嫌烦,被当成怪人吧?她抿了抿嘴,然后非常熟练的,准备好了迎接异样的目光。
但对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,还是笑得温和好看,低头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,再给她看。
【我顺路,可以一起】
她看着眼前的人,呆傻了,紧接着鼻酸得想哭,原来,自己还能被这样对待……
到文苑楼后她傻乎乎只说了谢谢,过后才想起,都没问一下人家叫什么名字。
再不久,学院举行迎新晚会。
桑宁坐在台下前排,昏昏欲睡,直到又看见那天的学姐——她穿着白色长裙,优雅大方地走到舞台中央,坐在钢琴前独奏,整个人在发光,好像所有星辰都落在她一人身上。
她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沈听晚。
桑宁被灯光晃了下眼睛,前方汽车打着转向灯,不停闪烁。
车内一直是安静的。
时隔八年,沈听晚第二次送她。
桑宁原本想让沈听晚将自己送到地铁口就好,但犹豫过后,她没这么说。
所以两人之间又多了一段时间的沉默。
桑宁目视前方端坐着,余光只能扫到沈听晚握着方向盘的手,冷白,手背上淡淡的青色脉络也好看。
目的地就在前方,桑宁开口说话:“前面的路口停就好。”
沈听晚放慢了车速,“好。”
车缓慢停稳,桑宁松开安全带,“谢谢学姐。”
快三十岁的年纪了还被叫学姐,沈听晚有点儿别扭,但她瞧桑宁叫得顺口,就随意了,“不客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