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是受苦众生,只求一处暂时安歇。
离去路上,前方传来马蹄踏雪声,一小队兵马出现,见老僧就问:‘有没有见着一对青年男女?皆受了伤。’
老僧缓缓抬头,眉上已堆满积雪。
‘怎地不说话?你哑巴啊!’
老僧点点头,指指自己嘴巴,又摇摇头。
‘所以你到底是见着这两人没有?’带头军官不耐烦了。
老僧缓缓点头,手指荒寺反方向。
带头军官率领人马便朝另一头追了过去。
*
她一直身陷梦魇。
如堕冰窖,从头到脚就是冷,冷到骨子里,彷佛连血液都要冻结。
明明该是在泊襄城外,却不知怎地回到了狼狩山,一个人枯等在女萝湖上,湖面已结起厚厚一层冰,冻得她全身不断打颤,可就是不愿离开。
她在等谁?
娘呢?爹呢?为何只有她孤单一人?
为何要留下她?
她好冷、好累,好想念爹娘温暖的微笑。
一阵薄荷清香传来,却不知来自何处,不觉脱口而出:‘狼仔……我冷……’
可狼仔不见了。
狼仔已经死了。
泪水噗簌簌落下,她想起身去找狼仔,却身子僵冷,怎么也不听使唤。
漆黑中传来窸窣声,野兽气味袭来,她感到害怕,瑟瑟发抖。
会是野熊吗?
两只野狼忽跃进她视线里,彷佛见到了猎物,目光狰狞,一前一后绕着她转圈,越靠越近,越靠越近,近到她能清楚看见狼嘴里的利牙淌着发亮唾液,接着其中一头狼忽歪了歪头,像是认出了她,立即收起利牙,伏低了身子,向她示好。
另一只狼也认出了她,两只狼兄弟热情舔着她的手,不时轻咬,她颤抖着手轻轻搂住其中一只狼的身躯,狼毛虽有些扎手,却极为温暖,忍不住整个身子都靠了过去,另一只狼则紧贴在她身后,为她取暖。
是了,牠们是狼仔的兄弟!当年被她救起野放的狼兄弟!
狼仔不在了,可牠们还在,仍在狼狩山上努力地活着。
‘太好了,你们还活着,太好了……’她紧紧抱着狼仔的兄弟,终于感到温暖,不再害怕。
狼仔不在了,可是牠们还在。
至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。
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