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。
宝娜紧握摘星冰凉的手,垂泪道:‘摘星姊姊,妳别死啊,我还没报答妳呢!’
摘星忽地一咳,将方才咽下的水全吐了出来,丹药却没吐出。
文衍脸露喜色,伸手把脉,摘星脉象虽依旧虚弱,却已渐稳,看来终于从阎王手中抢回了这条命。
朱友文惊魂未定,他激动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,想着自己差点就要失去她,那种恐惧让他不寒而栗。
此刻他多想狠狠拥抱她,感受她一点一滴恢复的生命,确认她没有在自己怀里死去,但他意识自己已无意间在众人面前流露真情,此刻只能忍住冲动,勉强恢复冷静,放下摘星,离开房间。
疾冲追了出去,朝他背影道:‘殿下看来的确在意郡主,但小人实在想不透,殿下那日为何要在宴席上如此冷落羞辱她?难道是有苦衷?’
患难见真情,生死关头间流露的情感,不会是假。
疾冲这番追问让仍有些恍惚的朱友文迅速回神,他恢复一脸冷漠,回道:‘你恐怕是会错意了!本王只是担心,要是马摘星真死了,该如何向陛下交代?又拿什么安抚马家军?’
疾冲一听,气不打一处来,替摘星觉得不值,‘她真不该为了救你而回来,你心里根本没有她!’
‘本王没有要她来!也没有要她前来相救!若不是她擅自跑来,也不会造成今日局面!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!’他一字一句冷得像冰块,眼神如刀,却只是在掩饰自己差点被识破的谎言。
‘朱友文你——’
‘不要吵了!摘星姊姊醒了!’宝娜站在房门口喊。
两个男人立时停止口舌之争,双双就要入内,宝娜却伸手挡住了朱友文,歉然道:‘她说,不想见渤王殿下。’
朱友文一愣,彷佛被当头浇了桶冷水,但他随即明白,她该是什么都听到了。
他握紧拳头,默默退了一步,眼睁睁看着疾冲朝他瞟来得意兼不屑的一眼,走入房内。
如此,也好。既然听见了,就让她误会到底吧。
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黏腻,是还没有干透的血,是她的血。
只要她能活下来就好。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*
疾冲在床边看着她,双手抱胸,一脸怒容。
‘谁准你离开客栈的?谁准你回头去找那个薄情人的?谁准你替我挡箭的?’他连珠炮地念个不停。‘妳可知,要是没有契丹的妙药,妳早死过一回了!’
摘星躺在床上,伤口总算止血,身子虚弱到了极点,连话都说不出来,眼角隐隐有泪光。
她都听见了。
朱友文说的没错,一切都是她自找的。
他可是堂堂渤王殿下,谁能耐他何?
她觉得自己傻得可笑,心头苦涩,嘴唇颤抖了几下,别过脸,不想让人见到自己落泪,耳里仍听得疾冲唠叨个没完:‘妳要是真死了,我该怎么办?妳要让我内疚一辈子吗?’
此时此境,她格外想念狼仔,在这世上,唯一真心真意对她好的狼仔。
也许是伤重过度,思绪恍惚,她脱口而出:‘别内疚……狼仔离开后,我也内疚了好久……’
疾冲一愣,住了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