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,悔不当初,又有何用?
遥姬思忖:他在她面前忏悔示弱?这是拿她当自己人了?
显示她在他心里,多少是有些份量的?
最起码,该与那马摘星不相上下了?
马摘星既是前朝皇女,朱友文与她之间,更是不可能了,那么朱友文这番告白,究竟是……
偏偏就在这个时候,朱温到来,一旁狱卒也将早已准备好的鞭子递给遥姬,并道:‘这鞭子可是在狼毒花液里反复浸泡过了多次,保证里里外外都浸透了!’
遥姬表面上夸赞,心头却是沉重。
接过鞭子,浸泡过狼毒花液后,鞭子隐隐呈现腥红赤色,更感沉重。
梁帝面有愠色,一入座便喊:‘遥姬,行刑!’
她手握长鞭,走到朱友文面前,见他眼神坦荡,无畏无惧,她高举鞭子,重重挥下,然鞭子却没有打中他,而是落在铁链上,发出刺耳声响,她收鞭再次挥出,这一次,鞭子竟从她手里滑落飞出!
梁帝还未出声,遥姬已在梁帝面前跪下,求道:‘请陛下恕罪!遥姬被关入石牢时日太长,未加锻炼,以致双手无力,还请陛下另找人选行刑!’
‘连妳也如此没用!’梁帝哪里看不出她是故意手下留情,更是火冒三丈。
好啊!个个都反了是吧?没人要听他的话了?
‘走开!朕自己来!’
狱卒拾起鞭子,恭敬呈上,梁帝起身一把用力扯过,狠狠一鞭就往朱友文身上抽去!
啪!声音脆亮!遥姬只觉那一鞭是狠狠抽在了自己心上,整个人不由浑身一颤。
一下又一下,她看着梁帝一鞭鞭狠狠抽下,朱友文一声不吭,任由梁帝践踏他的自尊。
在梁帝眼里,他不过是一头野兽,还是头不受教、犯了大错的野兽!野兽犯了错,就必须严厉惩戒,让他知道谁才是掌握生死的主子!
但梁帝年事终究已高,挥没几下鞭子便已额头冒汗,嘴里仍兀自百般谩骂指责,将一切罪过都推到朱友文身上:‘若你当初在马府灭门时便杀了马摘星,也不会横生事端!如今她被证实为前朝皇女,根本就是对朕的嘲笑!让朕看到自己的无能!当初竟没能赶尽杀绝,留下后患!朕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无能,其中最无能的就是你!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!’每喊完一句,便是一鞭重重落下,毫不留情!
朱友文早已体无完肤,鞭鞭见血,直透骨肉,狼毒花液,如火烧般随着血液流窜全身,血液如同酸蚀,一寸一寸腐蚀他的筋骨、一寸一寸啃噬他的肌肉,痛不欲生,他却死死撑着,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声呻吟。
遥姬在旁胆颤心惊,只见他身上肌肤青筋毕露,经脉渐渐变黑,双眼瞳孔也渐渐变得赤红。
狼毒花已入血脉!
要是再不住手,朱友文这条命可能就真的没了!
梁帝真能狠心至此吗?
不知打了多少鞭,梁帝终于累了,气喘吁吁,鞭子越挥越无力,他见朱友文浑身血肉模糊,终于解气,扔下了鞭子。
唤来遥姬,低声交代:‘看好他,不准让他死了!朕留妳,正是为了此刻。’
‘遥姬明白。’
她低垂着头,轻咬下唇,恭送梁帝。
梁帝才转过身子,滚烫液体便沿着她弧度优美下巴滑落,之前死死忍住,直到此刻,泪水方决堤。
她忙用手背草草拭去泪水,怕被梁帝察觉自己真情流露,更怕自己情不自禁落泪模样被朱友文瞧见。
然她毕竟是多虑了,梁帝怒气冲冲,满脑子想的皆是失去契丹联兵后,日后攻晋大失胜算,该如何扳回一城,而朱友文早已半昏半醒,意识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