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笑起来,如天气回暖,开春冰河消融,百花齐放,叫天底下任一男女老少看着,都不忍心同他置气。
小白个单身男子,哪受得了这种诱惑?
他垂着头,含糊不清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昏天黑地歇过一日之久,闻折柳总紧绷着的骨头总算松泛了些,连带着总病恹恹的苍白容颜,也跟着添上血色,多了不少精神气儿。
在全身镜跟前,他身着里衣,那微微挺着的大肚子无处遁形。
闻折柳拿过小白手中的朝服,往身上比划,悠悠叹了口气,抬手示意小白拿束缚带来。
这肚子,是越发大了。
朝中个个都是人精,他挺着个大肚子上朝,又站在百来号人跟前,不引人侧目才古怪。
不束起来,怎么可以?
“再绑紧些。”对着全身镜里头的只消下些许的肚子,闻折柳让小白再使劲儿。
“不能再紧了。”小白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将布条往他肉里勒,“贺兰太医交代过,您胎相未稳,最好别束腹,即使要束,也不能勒太紧。”
实在拗不过他,闻折柳只好作罢,所幸一同朝会下来,文武百官都念着他在接风宴上的锋芒,只恭恭敬敬同他行礼。
早朝结束,百官各回工作之处,闻折柳随司徒筠去尚书房。
路上两人乘着步辇,司徒筠在前,闻折柳在后,两人相距甚远,闻折柳还当司徒筠方才在朝会上磨得嘴皮子发酸,这会儿没工夫同他掰扯,却忽地听她问起来。
“你这肚子,怎看着比前日鼓了些?”
他束得这般紧,竟还是被觉出不妥了?
心里七上八下,闻折柳寻思避无可避,索性直面迎上去。
“母皇真是心细,儿臣这肚子,是比平时鼓了些,究其缘由,也怪儿臣嘴馋,儿臣住于中原多年,思乡情切,好不容易回归故土,对我大美西越珍馐的诱惑,难以抵挡。
“一连几日进食过多,吃撑了,略有积食,不过儿臣前日已召贺兰太医看过了,并无大碍,不劳母皇挂心。”
“贺兰远?”司徒筠若有所思,“原来是她在给你治,怪道前日朕头风犯了,派独孤秋去请,她道贺兰远在东宫。”
“母皇头风犯了?可吃过药了?”
闻折柳微微瞪大圆眼,流露出份恰到好处的讶然。
司徒筠摆了摆手:“朕吃过药了,昨日贺兰远也来诊过平安脉了,不妨事。”
闻折柳又关心了几句,长叹一声。
“都是儿臣不好,光顾着自己难受,把母皇忘了,没有在母皇难受之时,在母皇身旁侍疾尽孝。”
司徒筠若有所指:“你有牵挂朕的心,就是最好的了。”
到尚书房外头,两人落轿。
司徒筠揽过闻折柳肩头,与他一同迈过门槛:“你对那何霁月,了解多少?”
何霁月?司徒筠提她做什么?
短短三个字,冲击力极大。
闻折柳空落落的心里,像是倏然闯进来一大堆在寒冬闷久了,终于找到温暖新春的蟾蜍,它们活蹦乱跳,像是要将闻折柳的心,撞出个千疮百孔才尽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