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仅顾享乐,把一切都忘了。
他是西越太子,她是中原大将,两国积怨已久,近日干戈暂歇,不代表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。
她们俩,终是要成宿敌的。
何霁月若知晓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,是她最厌恶的西越人,她该作何感想?
惊讶恐惧交加,闻折柳出了一身冷汗。
自从觉得那个印记眼熟,何霁月身上燥热一下褪去,原本暂时撂到一旁的理智归回原位。
“你知道你这儿有个印?怎么得的?”
“……嗯,知晓。”闻折柳头脑飞速转动。
“之前在长乐宫,我眼睛看不见,在宫里行走,多有不便,下人顾不上我,我一个人走,不小心撞了桌案,这会儿伤口结了痂,倒也不那么难捱,只是一碰就疼。”
又是在长乐宫那阵伤到的,他那会儿到底……只可惜她那时不在他身旁。
景明帝肆无忌惮奸探的苦,他默默忍下,这会儿与她重归于好,也只字不提,不劳她费心,她却揭他伤疤。
是不太该。
可受过伤的地方,总该得到包扎,她既已无意揭开,就应承担帮他包扎的责任。
心中酸楚渐起,何霁月伸手,缓慢探向闻折柳乌发。
“我看看。”
第60章
何霁月手缓慢接近,自以为是关切,却不知在闻折柳看来,宛若温柔但锋利的刀,不显眼可催命的符。
“这伤疤丑得很,只怕会碍妻主的眼,您还是别看了罢。”
心跳咚咚如擂鼓,闻折柳别过脸。
这坐实他身份之物,如何能给何霁月看?
一旦她明晰他身上流着西越皇室的血,还是西越皇帝司徒筠的独子,她定不会再这般温柔。
只是何霁月常年习武,他体弱多病,两人力量悬殊,她若坚持要探,他……
他又能怎么办呢?
“为何如此抗拒?”
何霁月手伸到半空,见闻折柳整个人都在发抖,好似刀剑架到脖子上,即将被行刑的犯人,又停住:“在你眼中,我就只心悦你的美,接受不了你的丑?”
闻折柳脊背出了一层冷汗。
……这不单是美丑,这已关乎生死!
她若嫌弃他丑,他黯然神伤一会儿,也就缓过来了。
可她若发现他的身份,他将万劫不复。
道德与理智天人交战,终是求生欲占了上风,闻折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,害怕的泪水已蓄满眼眶。
“妻主,我怕您再度弃我,我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