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政……”
成蟜气若游丝,“对不起……阿兄。”
血液分明流淌在地,此刻却像游走在肌肤,嬴政感受着,骤然像被夺走了生命。
方才那一下引了些动静,早退到远处的王翦忙赶来一望,顿时滞了呼吸。
那一幕,他终身难忘。
嬴政擦着侧脸的血,僵硬地仰头,他喟然长叹:“王卿,成蟜死了……”
“……传寡人令,长安君成蟜谋反,已自刎而死。其尸…不得入宗庙陵寝。”
话罢,他转身走出牢狱,烛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这也是第一次,王翦在他身上感到悲恸与孤独。
……
雨珠如剑,惊雷乍破,嬴岳一下子被惊醒了。
不知怎的,他觉得心闷闷的,有些难受。
穿戴好衣衫,候在外头的侍人就惊叫一声:“长公子,雨势正猛!”
“阿父回来了吗?”
“大王不曾回来。”
不曾回来……
还没回来么?
嬴岳喃喃,旋即说:“备好雨具,我要去接阿父。”
“这……”侍人犹豫不决,小公子而今才一岁多,外头雨势那么猛,万一淋到后着凉了,岂不是大罪一件?
“还不快去!”
见他不动,嬴岳小眉拧了拧,“吾的话也不听了?”
侍人看着他不悦的脸色,好若看到几分大王的影子,身子一僵,犹豫片刻,硬着头皮去拿伞了。
……
暴雨如注,王袍浸满了雨水,嬴政独自一人走在黑夜,任由雨线划过脸庞。
耳畔似乎还在响着成蟜的声音,一幕一幕,亲切自然。
可如今,那个会拽着自己袖角、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少年,离他远去了。
“阿父!”
一声稚嫩的呼唤穿透雨幕。嬴政脚一顿,抬眼——
朦胧雨幕中,一个虾米大的幼崽跌跌撞撞地向他奔来,身旁是帮他打着纸伞的内侍,头冠歪斜,神色慌张地追赶着。
地上都是水,幼崽的衣摆没走几下都湿透了。可小小的人儿却不管不顾,脚步片刻不停。
“哎呦,长公子当心脚下!”身旁内侍提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