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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国公毕竟上了岁数,那日受了刺激,便躺在榻上几天起不来身。
这些天内院各房的人前后忙个没完,陆沣更是趁着任新职之前,昼夜不离地伺候,现下陆晋终于是见好了些,能由侍从搀着出门吹吹风了。
行至后院,陆晋身子发了汗,便着意陆沣脚步慢些,容他干干后背的汗。
“早就说过了,你如今还有些公务要交接,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这里,累了就去跟老四换把手。”
陆晋满眼心疼,当然其中还夹杂几分赞许,只是这话语中,有意避开了三子陆湛。
陆沣怎能听不出言下之意,只看似平淡的渡话:“无妨,儿子只怕赴新任后,无暇照顾父亲。至于三弟,想来是公事繁忙,父亲勿要心焦。”
“你不必替他开脱。”陆晋甩了甩宽大的袖口,言语透露出不满。
“罢了,你再同我略走一段,便回去歇息吧。”
陆沣笑而不语,只扶着陆晋小臂徐行,远处隐隐传来议论声。
“听说了吗?赵家那个表小姐好像跟三公子好上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,三公子那性子谁敢去招惹啊。”这人又压低了声音,续言:“前些年,有个不要命的女使,妄想爬上三公子的床,结果第二天人都找不见了。”
“你懂什么?吃不准三公子年岁渐长,这两年回过味儿,知道女人的好了。况且他常不在家,谁知道他平时夜里都宿在哪里。”
这丫头也不服软,更是言之凿凿的开口:“听说赵家小姐这一次连衣服都没穿好,就哭着从府衙出来了,有不少人都看见她小衣都被扯掉了。”
“嗨呀呀,真是臊死了,现在这事儿是个什么说法?难不成就这么不清不楚了?”
“谁知道呢,这下若是种下种了,吃不准还能做个夫人呢?真是便宜了她,要我说姐姐姿色也不逊于她。”
两个小丫头越说越起兴,甚至开始攀比推搡起来。
陆沣看陆晋脸色阴沉,立刻出声制止了二人言笑。
“不知轻重的东西,都在浑说些什么,公府里的人岂是你们随意编排的?还不快退下去!”
陆沣言语呵责,实则里外点着陆湛身份。
陆国公皱起眉头,扬了扬手示意两个丫头留下:“你们说的,都是从哪里听来的?”
两个小丫头也就十二三的岁数,平日里都见不到正屋的主子,如今两个府中说话的主儿就在面前,一时吓得口也张不开,只顾着跪下磕头。
但二人不敢不说真话,跪在地上哭喊着,只说是二房三房那边传过来的,现在整个国公府都在传,想是半个京城也该知道了。
不稍会,陆国公于中堂脸色铁青,陆沣在一旁侍茶。
赵小娘带着赵婉到了正屋,两个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,知道是事成了。
赵氏暗下里扯了扯赵婉的袖口,赵婉登时落泪起来,还未及陆晋问询,便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。
“婉儿自知身份低贱,不敢肖想多些,只是我到底是个女儿家……这下我可如何见人,姨母,你别拦我,不如我一头撞死,也不怕辱没了陆家赵家的名声。”
言罢,遂起身往一旁立柱撞去,幸得周边仆从机灵,中途将人拦下。
陆晋自诩清流世家,眼皮下竟出了这挡事儿,一时也只能扶案叹息。
原本他只觉得与陆湛行事悖逆,二人父子缘浅,却不想横生此事,先前陆沛因男女私情被家法痛打,三子今日又要布其后尘。
陆晋只觉家门不幸,他心中的家族颜面,绝不容许轻易践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