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毕竟今日还要参加家宴,你是公府的三郎君,穿着这身衣服,旁人只会将你错认了身份,实在不妥,还是早点去换了吧。”
陆沣语气冷淡,甚至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。
陆湛轻笑一声,目光依旧停留在宋蝉身上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大哥说的是啊。这衣服穿错了不要紧,人要是认错了,可就不好了。”
他说完,又深深看了宋蝉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颇带玩味的笑意。
“听说昨夜大哥被叫去处理公务,留嫂嫂一人在房里。大哥真是铁石心肠啊,嫂嫂生的这般貌美,大哥也舍得新婚之夜将嫂嫂抛下?”
陆湛故意将话说得轻浮,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。
果不其然,陆沣的眉头越皱越紧,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“三弟,慎言。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,我自有分寸。”他微微一顿,目光如刀,语气愈发凌厉,“何况,长嫂的形容,岂是你好随意评论的?”
陆湛面上却满不在意地笑了笑,眸底掠过一丝讥讽。
别说是评论她的容颜,就算是她的身量围度几寸,腿侧哪里有一粒朱砂痣,他都了然于心。
其余人已先往祠堂去了,只剩他们三人站在厅内。
空气凝滞,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,宋蝉站在两人其中,被这让人窒息的气氛包裹挤压,心中愈发不安。
她生怕陆湛再说下去更加荒唐,不知会说出什么见不得光的话。
“夫君,小叔,我们还是先去拜祠堂吧,别让长辈们等急了。”
宋蝉话音落下,陆沣紧蹙的眉头微松,陆湛更是轻笑一声。
“嫂嫂说得是,大哥,我们可别耽误了正事。”
陆沣冷哼一声,不再多言,拂袖而去。宋蝉忐忑紧随其后,匆匆离去。
陆湛负手而立,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,眸底暗潮涌动。
*
拜过祠堂,便入家宴。
厅堂内,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,懒洒进来。
席面上虽摆满了珍馐美馔,但众人心思各异,动筷的寥寥无几。
唯有陆湛面如平湖,对着席间一道寓意福禄双全的炙全鹿连夹了几口。
陆国公虽精神不济,却也勉强坐在主位上,扫视着席间众人,神色间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疏离。
他一时有些恍惚。
前段日子醒来以后,听仆人叙说了病中这段时日府中发生的种种,顿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
现在来看,二子之争,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。府内暗流涌动,连他这个久病之人也能从二人之间的气氛中有所察觉。
只可惜,以他现在这幅残破的身子,早已无力去管,也无心去管。
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陆沣身上。
这个长子,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了解的——持重、纯善、行事稳妥,是陆府光耀的承袭者。
可如今看来,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