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沣察觉到她的异样。
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他的妻今日似乎格外沉默,仿佛藏了什么心事。
是在怪他新婚之夜抛下了她吗?
陆沣暗自思忖,却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。
昨日大婚礼仪繁杂,她应当是累了,才会如此心神不宁。
宋蝉低垂着头,心不在焉地跟在陆沣身侧。
按照大燕的习俗,新婚翌日,新妇需为公婆奉茶,还要与家中的兄弟姐妹同桌用饭,这便是“进门宴”。想到这里,她的心猛地一沉。
——陆湛也会去吗?
身上那些难以启齿的痕迹仿佛还在隐隐作痛,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。
既已为夫妻,便不该有所隐瞒,她是不是该将此事告诉陆沣?
可是,这些话又该如何说出口呢?
她抬眼看向陆沣,目光落在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。
张了张口,却终究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将那些话咽了回去。
她终究还是自私了。
毕竟她虽与陆沣结为夫妻,但两人之间的情分终究还未深厚到无话不谈的地步。
她不敢拿这件事去赌他的信任,更不敢赌自己的未来。
等众人到了正厅,陆国公被下人搀扶着坐上正座。
因着府中有喜事,他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神采,只是细看之下,仍难掩病容。
看着自己这位“公父”,宋蝉神思微微一沉。
想自己刚入府时,陆国公还是一副精神矍铄、意气风发的模样,怎么不过短短一年的光景,竟病得如此重?
她的目光在厅内扫视了一圈。陆泠与陆芙看着她,笑意盈盈,眼中满是欢喜;陆蘅则神色淡淡,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就连许久未见的陆沛也站在一旁,只是他的目光紧紧盯在她的身上,看得宋蝉很不自在。
只是,陆湛却不在。
宋蝉心中如释重负,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想来他是被公务绊住了脚,未能及时赶来。这样也好,若是他在场,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来。
陆沣生母早逝,便以牌位替代。
仆妇端上两盏青瓷茶杯,分别交到陆沣与宋蝉手中。
宋蝉接过茶杯,氤氲的热气透过瓷杯,在她指尖发烫。
陆湛不在,宋蝉心中那快压着的石头也松落下来。
在仆妇的引导下,她步履轻盈地走到陆国公面前,正要下跪敬茶,忽听得一道沉冷而熟悉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,满室的笑声瞬间静止。
“昨夜忙于公务,我来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