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掰过宋蝉倔强的下巴,沉声说道:“还是你太过信任陆沣?”
“如此一来,户主明确,账面清楚,这样卑鄙的手段也实在少见。”
陆湛接连不断的诘问,似春日惊雷炸开,宋蝉几乎是紧攥着手指才勉强听完,不由发出几声苦笑。
她不愿信,即便身份再过低微,也无法接受被作为蝼蚁般接二连三任人欺辱,无法接受曾经信任的枕边人处心积虑的背叛。
又或许,比起这些,她更无法接受的是陆湛如今高高在上地在看她笑话。
“你与他积怨已深,其中审讯或许有失公允。”
陆湛已经面不改色,仿佛对于宋蝉的询问早有准备,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:“你愚蠢,当圣人也是吗?你看看这是什么。”
那是一张休书,上面盖着三司询证后的公章。
宋蝉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陆沣的字迹。晃神中脚步踉跄了一下,扶住身后的桌沿才得以站稳。
陆湛扫了宋蝉一眼,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庞,并没有上前搀扶。
“你们的婚事不过存续了十日,陆沣便在着手准备了。他的心比我想的要狠……”
提到此处,陆湛指尖划过黄梨桌案,无意识地夹杂了些责备的语气。
虽然他愤怒于宋蝉的愚蠢,但也不免自责于没有提前防备。
只是他一贯的尊严终究是没有说出后半句心疼的话,反而让宋蝉觉得这是一种嗤笑。
宋蝉扶桌沿的手因用力而泛红,她尽量调整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。
陆湛的神情并不像在无端唬她,宋蝉暗中计算着时间,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冲击。
难怪陆沣会急急忙忙的求娶自己,又在婚后即刻为她安排了香铺的铺子,却又不许自己全权接手……
宋蝉突然感觉到一种极度的恐惧,与陆湛直接的压迫不同,陆沣笑音此刻回想起来,几乎令她无法喘息。
“你若是不信,我可以疏通关系,让你见他一面,当面问问清楚。”
陆湛侧首向宋蝉发问。
“够了!”宋蝉咬着嘴唇溢出一句。
她何尝不清楚,如果陆湛所说一切都是真的,再过多反问,只会留给陆湛更多羞辱自己的机会。
“既然他与我已无关系,你今日带我来此处又是何意?”
宋蝉的不甘,让她没有忍下去。
陆湛先前情绪没有多大起伏,却在宋蝉这句发问后突然爆发。
他好像看到了初见宋蝉时,宋蝉倔强问他那句“凭什么”,他恼急了宋蝉这般不愿低头屈从的样子,却无从整治。
从前是,现在也是。
陆湛几乎是两步并一步贴到宋蝉身前,他于桌前,正面两手箍住宋蝉的手腕,面容逼近。
宋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,她以为陆湛又要仿似之前一般,略有不顺便会在她身上宣泄,她今日实在没有心力去做反抗了。
如若做浮萍是她的命运,她于今日,再无力挣扎了。
直到手腕上的痛感逐渐消失,宋蝉才堪堪睁开双眼,泪眼朦胧中,她隐约看到陆湛眼中的愤怒在逐渐消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