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秀花一惊,急忙上前阻止,“这盖头怎能自己掀呢,要等姑爷……”
苏荷自顾自地将盖头攥在了手里。
她语气郑重:“姑姑,我与你说过的,勿要将这场婚事当真,也勿要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担心。”
张秀花喉间哽咽,一时无言。
连春兰也默然垂首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她们固然晓得这场婚事当不得真,但当周围所有人都在当真时,她们便免不得陷进假戏真做的惯性里。
苏荷又说:“但凡我们有一点点当真,来日想要离开时,便会多上许多束缚与羁绊。”
张秀花胸间酸涩难言。
女子的亲事向来如第二次投胎,可这女娃俨然不将其当回事,她满心怜惜,却也别无他法。
张秀花终归将另外半块饼子递给了苏荷。
这不仅仅是半块饼子,这更是她的无奈与妥协。
苏荷吃完饼子,又饮了一盅茶水,腹中总算好受了些。
天已黑严了,屋中红烛闪烁。
屋外却是嘈杂声一片,宾客们在嬉笑、聊天、划拳、饮酒,整个谢府犹如一口煮沸的汤锅。
直至到了戌时,屋外才渐渐安静下来。
不久后,便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,是新郎倌儿来了。
张秀花眼疾手快,连忙将盖头重新盖在了苏荷头上。
不过须臾,身着礼服的谢无痕推门而入。
他步覆稳健、面色沉静,看上去似滴酒未沾。
一婆子领着几名婢女跟在他身后,婆子手中端着酒壶与酒盏,俨然是为二人准备的合卺酒。
谢无痕看了眼床沿上盖着盖头的苏荷,迟疑片刻,转身坐到了床前的锦凳上,与苏荷面对面。
婆子在笑吟吟地提醒:“少爷,该给新娘子揭盖头啦。”
婢女立即上前递上了一杆秤,寓意称心如意。
谢无痕接过杆秤,随手一挑,便将盖头从苏荷头上挑离。
闪烁的红烛下,苏荷第一次看向了这位赫赫有名的少卿大人。
其实之前她与他也见过,但每次要么隔着黑暗、要么隔着距离,要么隔着朦胧的盖头,只有此刻、此地,她才与他这般近距离地四目相对,无遮无拦、无阻无挡。
这是一张俊朗的男人的脸!
白皙、英挺,仪表堂堂,深邃的五官里藏着冷静,亦藏着深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