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至丑时三刻,谢府书房才熄了烛火。
次日便是杜家大宴宾客的日子。
苏荷用完早膳,便换上春兰新绣的外衣,继而坐于镜前挽发梳妆。
她随口问:“正院那边有何动静?”
张秀花答:“没啥动静,老夫人昨日闹了一场,见姑爷不搭理,也就自顾自地消停了。”
她又问:“书房那边呢?”
张秀花答:“一切如常,姑爷大清早就去上值了。”
一切如常便好!
一切如常便意味着她能一切顺利。
待收拾妥当,苏荷便带着春兰出府,坐上了去杜家的马车。
不过几盏茶功夫,顺利抵达城南街。
杜家便位于城南街东边的街口。
起先杜家只是一栋五进的宅子,随着杜玉庭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,那宅子也就不断扩建,如今已是一栋南北通透的七进院落,其气势直逼官员府邸。
此时杜家大门外车马喧嚣门庭若市。
登门宾客有官员,亦有商贾。
杜玉庭与柳氏身着盛装,正在门口迎客,旁边还立着两名五大三粗的护卫。
苏荷并未急着下马车,而是透过车窗一眨不眨地盯着杜玉庭。
八年了,那个男人看上去仍是原来的样子,年富力强,和颜悦色,似是老好人一个。
但她知道,在那“老好人”的面皮下,隐藏着怎样的冷酷与残暴。
爹爹被杖毙时的哀嚎声仍清晰在耳;她与张秀花逃命时的艰辛仍如昨日,而这一切的一切,皆拜那个“老好人”所赐。
春兰在小声提醒:“小姐,咱们下车吧,不然堵着后面的马车了。”
她暗暗握拳,将滔天的恨意埋进胸间。
“好,咱们下车。”她说完走下马车,走向杜玉庭。
那时杜玉庭正与几名商会会员寒喧,无意中望见徐徐走近的苏荷。
他兀地怔了怔,恍然间觉得有些面熟,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一旁的柳氏急忙迎上前:“少卿夫人来啦,欢迎欢迎。”说着又往她身后瞟了两眼:“少卿大人没来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