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身份的落差,让他所做的一切都裹挟着巨大的荒谬感和讽刺。
燕徊只能说服自己不去想。
相框的事是自己的错,那就用自己的方式让双方都好过一些。
随着画笔一下一下的动作,这幅画已经接近了尾声。燕徊最后用白色的颜料在几个地方点上高光,又小心翼翼地揭下画纸边缘的胶带。
夏婕面露惊喜:“完成了。”
“嗯。”
他凑上前,仔细把画纸检查了一遍,如释重负道:“我想再把画纸放在这里晾几天,到时候用画框装裱好。”
夏婕道:“没问题,装好我叫快递帮你送过去。”
燕徊道:“谢谢夏老师。”
此时天色已经暗了,夏婕说要留燕徊吃晚饭。但燕徊记着答应过玲姐,礼貌拒绝后背着书包就起身离开了。结果一出乐团发现下了暴雨。燕徊只得加快速度,否则天色越晚就更麻烦了。
晚上九点半,雾山别墅的窗外响起一声剧烈的声音,雷声的巨响甚至让建筑物都产生了震感。
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燕徊洗完澡下到一楼,玲姐正在拖地。
燕徊一边擦着头发,一边问:“还没有回来吗?”
玲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:“大概快了。”
燕徊又问:“要给他留饭吗?”
玲姐顿了顿,说:“不了吧,今天他应该不想吃东西。”
“为什么?”
玲姐看了看他,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小声说:“今天是骆愠妈妈的忌日,你不要和他说话。到时候就回房间待着吧。”
原来如此。
今天是黎茵的忌日。
燕徊没说什么。
墙上的挂钟接近十点,玲姐在洗衣房里熨衣服。
燕徊喝完最后一口橙汁,准备上楼洗漱睡觉的时候,大门“滴答”一声打开,随即又很重地关上。
骆愠从门口走进来,神情恹恹的。
燕徊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,睡衣短袖外裸露的皮肤都感受到了一阵透着寒意的水汽,他的眼前有些模糊,但耳边却听到了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的声音。
他想骆愠一定是在外面淋了雨,全身都湿透了。
燕徊看不见骆愠的表情,只记得玲姐说不要和他说话。但是,骆愠经过自己的时候,脚步声听起来很沉,像没有力气。
他回过头。
骆愠冷冰冰的“不要和我说话”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,燕徊抿抿唇,还是多问了一句:“你淋雨了?喝点热茶吗?”
骆愠没搭话,径自上楼,只留给他一个高而冷漠的背影。
玲姐从洗衣房里探出头来:“我好像听到门的声音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