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娴清见周思仪委屈巴巴地坐在那绣墩子上一动都不能动,她对着这群小厮道,“你们谁也不许将这事说出去,尤其不能让我阿爷知晓!”
小厮们都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。
李娴清一副慈眉善目的菩萨像,说出的话却狠辣得让人心惊,“周闻之,你要是敢跑,我就将你的腿打断。”
周思仪就这么被关了起来,她这才意识到他们李家人的可怕之处。
其一是性子霸道,老李想沓樰團隊要,老李就要得到。
其二是不择手段,不管是坑蒙拐骗,还是做计诱哄,从前披一张温和有度的皮,顷刻间就能撕个粉碎。
周思仪就这么手脚被绑着半跳半蹦得往门口走着,这门窗都是厚重的实木,还包裹了金属边角,幸好那窗纸破了一个细小的洞,她以窥探到院中的情形。
门口一左一右的站了两个小厮,正当她都要绝望之际,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,闯入了这个狭窄的缝隙,她顿时心跳如擂鼓,她拼命用被堵的死死的嘴呼喊李羡意的姓名,却只得到了那两个小厮警告似得踹了那桃木大门一脚。
她用身子去撞那木门,可她毕竟只是个文弱的书生,只有几声沉闷微弱的噗噗声在院落中回荡。
圣人的驾临让整个院子都陡然安静了下来,李羡意往这边轻瞥了一眼,只这微不足道的一眼,便让她重新燃起希望。
可他留给她的也只有这一眼,这几声沉闷微弱的声响并未引起他的注意,那身影很快彻底消失在了小洞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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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羡意状似不经意对着伴驾的李定睿道,“皇叔府中关了什么人?”
李定睿抹着自己额角的汗珠道,“这怎么会呢,臣一向是最遵守大梁律的人,怎么会干开私狱、用私刑这样的事?”
李羡意只是多看了他几眼,李定睿就觉得自己的肩头似有千钧之重,“臣着就去查,一定给圣人一个交代。”
李定睿艰难地挪动着自己那大胖身子,他气喘吁吁地回来道,“圣人,小女顽劣,竟然将那俊俏书生私下里绑回到府邸中来了……”
李羡意噗嗤一笑,“儿女情长,朕亦然如此。”
李羡意说完这话,忽而就想到了周思仪。
周思仪被他关在掖庭时,应该和今日那个被关在郡主府中的书生是一样的心情吧。
她吃饭也吃不好,就算勉强吃了下去,过了不久就要吐出来,把小脸吐得蜡黄,他一抱她,便觉得她浑身上下跟只有骨头似的。
她睡觉也睡不好,从前在床上会小小一团缩在他怀中的人,逐渐变得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和一个又一个被惊醒的噩梦。
李羡意叹一口气,“皇叔,朕理解你爱女心切,对小女偏怜疼爱,视若珍宝,可是感情这东西与权力不同,岂能事事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?”
“朕劝皇妹,该放手时需放手,情到浓时,莫强求。”
李定睿忙答道,“臣这就吩咐人去将那书生放了。”
李羡意揶揄他道,“可别说是朕让放的,免得坏了堂妹的姻缘,她还要怪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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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出去吧,我们小姐说了,你这人运气不赖,刚好撞上了大人物为你说情,”那小厮长叹一声道,“我看你还不如从了我家小姐,我家小姐长得漂亮人又专情,还有权有势,这世上竟然还有你这样迂腐的书生。”
周思仪哽咽着道,“可我是个人,又不是你家小姐看着顺眼便买回来的物件,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。”
“我就知道,你刚才一看就是装疯卖傻,还非说自己是皇后,”小厮似是真心想劝慰他,他将这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这性子执拗的书生,“你不愿意也没法子,我家小姐被老爷一训,更加生了反骨,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要绑着你去洞房花烛,利诱你不肯,剩下的便只有威逼了!”
走出那间满是脂粉浓香的厢房后,明明已然临近黄昏,可白晃晃的日光近乎让她感到头晕目眩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掖庭中不见天日的日日夜夜。
周思仪挫着手指思衬了片刻后,还是去找了蒋王李定睿的随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