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我是说,你就是我的东床快婿了!”老财主欲来拉她却被周思仪躲开了,“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,琼花观里叫清娘子的道姑吗,我是她的父亲,你可愿意做我的上门女婿?”
周思仪脸色顿时血色进失,“您是……蒋王……”
这蒋王是先皇李定方的弟弟,因为自小跛脚,便与夺嫡之争无缘,李羡意对这种对他皇位无甚威胁的皇叔还不错,知道他这人只想做个富贵闲人,便让他做了扬州别驾,只一年入朝述职一次。
可惜上次入京述职之时,她周思仪当时刚好在信州治水,错过了与蒋王相见的机会,不然她一定离这些与李羡意有牵连的人七远八远的。
周思仪慌忙行了一个俯首大礼,“回蒋王,草民的父母还在世之时为草民定下过婚约,待日后我取得功名之日,就回乡娶她,若是背信弃义,那和当世陈世美有什么分别?郡主是天之骄女,天潢贵胄,应采良婿许之,臣实在是上不得台面,配不上郡主。”
“我知道你们书生重礼仪,讲仁信,”蒋王李定睿板着脸道,“可是如今你已经远走他乡求取功名,俗话说得好,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,你遵守这段婚约,她可不一定,她说不定早已出嫁了,你还苦等于她,岂不是平白抱憾终生?”
李定睿见周思仪仍旧埋头俯首不起,他沉声道,“你如今不过二十来岁,尚未知晓生活的艰辛,有一个好的岳丈家也对你的仕途有所裨益。你还在孝期当中,我们偏怜幺女也不愿意她早早嫁人,你还有的是时间考虑与我女儿之间婚事。闻之,好生想想你的前途才是!”
从私塾中走出后,周思仪擦了擦额角的冷汗,她的后背已然全部沁湿了。
蒋王允了她这些日子仍旧在私塾中教书,她告了绕就回道观备课去了。
却不想刚一踏入道观,就被这小道姑缠了上来,她的道袍一向比观中其他人精致上好些,宽松飘逸的袍子却特地将腰线掐了起来,显得人身姿窈窕,打籽绣的梅花纹样让花蕊越发灵动,若是春日里,指不定有几只蝴蝶落在上面。
周思仪思衬了良久,她如今的法子唯有一个拖字诀,这守孝之期是长是短全凭她一张嘴,郡主也不可能一直等她,可惜云浓不在扬州,不能帮她遮掩一二。
周思仪应付这些长安贵女的热烈痴缠独有一套办法,知道她们这样被偏疼长大的女儿至多不过半刻钟热情,一开始见她长相俊俏心动,等过些日子发现她性格迂腐,也就日渐淡了。
“闻之,你下午打算做什么?”
周思仪垂下头道,“练字看书,准备科考。”
往往每当她说出这些,李羡羽就自讨没趣地走了。
谁知李娴清却显然比李羡羽难缠上十分,她兴奋地一拍手道,“正好,我新得了几本杂记,每过午后,琼花台上日头温而不烈,我们一同在那里看最好不过了。”
周思仪抚了抚自己的胸口,她安慰着自己道,李羡羽也是这样,说要陪她一起看书,但每次只看了一两页就抱着书卷在贵妃榻上睡着了。
不足为惧、不足为惧。
琼花台寂静冷清,石阶上未消的晨露洒着细碎的晶莹。琼花树尚未到花期,只零星地落下几片碎叶。
“闻之,你可曾见过琼花吗?”
周思仪摇了摇头,“这是我第一次下扬州。”
“史书中载,隋炀帝开凿大运河,就是为了到扬州一赏琼花仙葩,可隋炀帝花没看成却亡了国,宋代仁宗徽宗孝宗三朝皇帝都曾欲把琼花移植到皇宫当中,却终至花萎树死,有人说琼花是亡国之花、不详之花,闻之,你也这么认为吗?”
“炀帝好大喜功,宋代积贫积弱,都是自上而下今年累月促成的结果,岂能是一花之过耶?”
李娴清声音悠远,娓娓道来,“闻之,你知道吗?从长安城传来了一个八卦,说故去的周相公,他的小儿子周思仪纱帽罩婵娟,明明是女儿身却扮作男儿郎,入朝为官数年,被圣人发现了,圣人非但不计较她女扮男装的过错,还要娶她,迎她为皇后。”
“可是这女人却不愿意,借着一场大火逃了,逃到天南地北,皇帝抓不着的地方去了,”李娴清在琼花树下驻足而立,一片落叶掉落在他的掌心,“我听了这个故事,只觉得她就像这琼花一样。”——
作者有话说:(1)旗亭画壁:故事出自薛用弱的《集异记》
放一下我隔壁的预收文案,主打一个阴湿太子巧取豪夺豪夺漂亮妹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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