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国若无帝统,便立个帝王。”
“君主若不明,便换个明主。”
一语出,崔姣姣毫不避讳地直视李澈的双目,透过那惊慌的密林,她还能深挖出仅剩一丝的希冀。
“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!”
李澈大声喊着,自己却被猛然乱响的狂风吓得缩瑟一瞬。
崔姣姣并不回答他这一句无有对错的话,只是固执的问着他:
“崔宥让你明里暗里扣了数不尽的财宝,甚至不惜花费重金给你建了一座无法居住的奢靡宅邸,究竟在掩盖什么?”
风息下去了。
狭小的刺史府庭院内,枯叶终于不再与风哀嚎。
李澈的脸随着院外越来越黑的天色,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。他的脸上作不出什么表情来了,只是叹息着,直到声音微弱,细不可闻。
正当崔姣姣以为他将再次反悔之时,李澈却忽然出了声,垂首道:
“屯兵。”
他合上了双眼,再不说话。
崔姣姣心中猛然随着那两个字响起震天的巨雷之音。
原来如此。
难怪他无法光明正大地从国库里取出银钱,难怪他无法亲自或安排皇权党的人去做这件事。他早就知晓阎涣野心勃勃,意在帝位,不动声色奉承了这些年,原来全都是做戏。
崔姣姣冷笑一声。
他的虚伪和谋算,甚至要比崔仲明还要狠辣。
“多谢大人直言相告。”
“李大人放心,我回去便将此事同千岁侯说明,只盼此后若有需要大人之时,您还能不改说辞,勿忘初衷。”
崔姣姣不再留,利落地起身向外走去,可看着那低垂着眼眸的人,他一生苦苦煎熬的秘密被人戳开、同人坦白,不知此刻作何感想。
君主一言害死了他的妻子和弟弟,他却依然要为君主卖命,何其残忍。
崔姣姣顿住步子,回身看向了他。
曾能背起弟弟,背下无数古籍的才子,而今却沉着心气瘫坐在椅子上,如同一具尸体,看似还能活动,实则内心早就枯萎、腐烂、不再跳动。
她镇了镇心神,道:
“作为交换,我会为大人做三件事。”
李澈闻言,并未抬头看她,但崔姣姣知道,他在等着自己的后半句。
“第一,我与千岁侯会确保李奉先的平安。”
“第二,我一定还司州一片晴空,还百姓一个明君。”
李澈努了努嘴,有些无力地回她:
“第三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