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京仍是那条熟悉的官道,自然又到了他曾向崔姣姣袒露真心的恒州。
毫无征兆地,崔姣姣病倒了。
大夫来瞧,说她是郁结于心,气郁不畅,加之受了风,如今头痛中带着低热也是寻常。阎涣担心她病情加重,是以下令原地休整,阎泱前去打点,几人便再次住进了那家承载了太多的客栈。
夜里,崔姣姣服了药躺下,可身上还是诸般不适,想来近日是累着了,必要好好调理些时日,否则只会加重病情。
她发着低热,全身无力便罢了,连双目所视之处都有些模糊不清,整个人昏昏沉沉的,连坐起身都没有力气。
阎涣不甚放心,一更天里那副药他便是看着人煎好,又亲手端着送进了崔姣姣的房里。
小心将木门关得严实,他缓步走近床榻边唤崔姣姣服药,那躺在床上的人哪里还有力气理睬他,只哼哼唧唧了几声,却不见动作。
阎涣将药碗放在一旁桌上,伸手去探她的温度。不算很烫,但她整个人此时面色涨红,似乎呼吸都不大顺畅,瞧着并未睡着,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。
白日里大夫嘱咐过,她这病吃药并不能好完全,还是要她打起精神来,一日正餐有胃口吃下去才好。可阎涣看她此刻这幅病殃殃的模样,莫说是能吃下饭了,恐怕连自己找水喝都是问题。
他摇摇头,为她将被子向上拉了拉,崔姣姣却热得五官皱在一起,瘪了瘪嘴,又抬手把被子向下掀去。阎涣无奈,却又不放心,怕她万一将整个被褥踹走,反而再着了凉,别无他法,阎涣索性便坐下来陪着她。
半个时辰过去,崔姣姣仍不见好转,依旧是脸颊烫得微红,嘟嘟囔囔着来回翻身。
阎涣凝望她的睡颜,思索着什么,而后小心起身,行至围房,自屏风后顿足,抬手至身后解了腰封,又尽数将衣物褪去。
这些日子起了倒春寒,强健如他也不禁打了个哆嗦,只是想起屋里那昏睡着的人,阎涣还是心一横,将那盛着清水的木桶拎起,举至胸前倒下,身上顿时被寒气冲洗。
反反复复,直至双手都抖如筛糠,他这才停下。
阎涣披了一件斗篷回了正屋里,走到榻边,解开身上的斗篷,他便只穿着桨洗得洁白的里站在面前。
崔姣姣翻身回来,半眯着的眼似乎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身侧,还以为是阎涣替她新找来的大夫,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:
“大夫,我怎么吃了这些药还是晕晕的。。。”
阎涣无奈,知晓她是不分白天黑夜了,低低地回她:
“你再看看,孤是谁。”
崔姣姣努力睁着眼睛,可夜里不曾点灯,她略撑了撑身子,这才恍惚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,只是她烧得糊涂,反应也比寻常慢了不少。
阎涣坐在床边,无奈道:
“罢了,你好好休息才是。”
他长臂一伸,将崔姣姣揽进怀中,月色照进窗柩,落碎如屑,他宽厚的背为她挡住刺眼,温软的有力的胸膛成了她的靠枕,她便是在这样一个怀中躺着。
他的身上很冷,崔姣姣以为她又在外站了很久,用那些回忆惩罚自己。
她躺在阎涣的胳膊上,阖着眼睛,轻轻对他道:
“不要折磨自己好吗,将离。”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