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涣目色愈发狠戾,面前崔氏之人的话,他半个字都不会信的。姣姣陪伴在他身侧两载,她是什么样的人,还轮不到旁人评说。
崔仲明父子,尤其不配。
“倘若你认为胡言乱语能让孤饶你一命,那你便错了。”
见他稳若泰山,崔宥却丝毫不减惧色。
他上前一步,即便比阎涣低上一头之距,他却仍是挺直了脊背站定,而后放低音量,一字一句道:
“功高盖主,历来如此。”
阎涣瞳孔震颤,手中的剑“咣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崔宥大笑起来,笑得眼眶发红,口中继续刺激着他:
“前朝密辛、战场阵型、帝王心思、天下动向。这一桩桩一件件,岂是一个从司州被接回皇城的庶女能知晓的?”
“一切,都是朕告诉她,朕调教她的。”
“为的,就是今日。”
他咯咯地讥笑着,声音如未经磨砺的剑柄划出的声音那般嘲哳。
“怎么,丧父、失母、丧妻、丧子,而今又遭心爱之人背叛,这滋味如何啊?”
崔宥的五官几乎扭曲地排布在那一张带着稚气的脸上。一双和崔瓷有三分相像的杏眼,内里却含着十二分的嘲弄,和万分大仇得报后的酣畅淋漓。
“崔宥。”
阎涣忽而开了口。
“你编故事的本事,可比治国强多了。”
崔宥的笑声瞬间停滞。
不可能,这不可能。
到这般地步,他竟还是信崔瓷的!
阎涣略垂眸,扫了一眼躺在莲纹砖上的长剑,阎泱顺势捡起,收刀入鞘。
“陛下累了,该好好休息休息了。”
他撂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,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,宽大的袍子垂在腰际两侧,风采如昨。阎泱紧紧跟在堂兄身后,自责、羞愧、愤怒,复杂的情绪不断撕扯着他。
“阎涣!你敢软禁朕!”
“来人…”
“来人——!”
清心殿内的十数名暗影早被阎泱尽数解决,崔宥跌坐在地上哭号嘶喊,自然无济于事,唯有认命。
他目龇欲裂,龙袍散着七彩的华光,崔宥穿了它九年,可这身象征着帝王之尊的明黄衣料,却从不曾真正照亮这少帝的面庞。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