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叹出一口气,借着被酒侵染过的沙哑音色讲道,罕见地有些惆怅。
在楼灼十七岁寒假那年,楼家一家人照例没在国内过年,挑了个之前没去过的暖季国家就去了。
那时候楼思知的病还没痊愈,但是每月都打的治疗针剂很有效,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。
但偏偏就在国内时间过年的那个黄昏,一家人还没吃上团圆饭,他的病就突发异变,手臂肌肤和脖颈脸颊又开始出现过敏的症状。
楼父楼母赶忙打电话找医生,联系上当地一位信息素腺体专家之后两人带着楼思知赶往医院。
而楼灼那时才和一群外国人打完沙滩排球,再拿回自己手机的时候发现除开未接电话之外还有短信。
他看完就把电话回过去,想问地址也去找哥哥和父母。
当时楼思知的情况已经稳定,在等待最后的排异反应,楼父楼母便让楼灼在酒店待会儿,他们马上就回来。
楼灼听了话,回房间叫了餐,等着他们回来吃团圆饭。
但在团圆饭之前,他先等来的是地震,一场比L国稍严重些的地震。
楼父楼母和楼思知在医院,只有他一个人在酒店里。
所住的酒店价格不菲,设施安全,他并没有生命安全,但是很糟糕的是,他那间房间的房门不知道被门外的什么东西堵住,他尝试过,推不开,而订的套房在酒店的二十三楼,自救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他只能等待救援人员。
不过手机还有一些电,他找了个安全的三角角落坐下,试探着给楼母打电话,电话艰难地接起来,凭着一小半的电,和断断续续的言语,楼灼在黑暗窒息的角落熬过了几个小时。
但楼层太高,救援人员来得比他想象中要晚很多。
手机没了电,在地震后的寂静里,他自己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不知道待了多久。
直到闭上眼睛朦朦胧胧要失去意识的时候,他才听见一些响动。
他被救了出去,等被父母和哥哥抱住圈住的时候,竟然已经天光乍现了。
“事后,他话变得少了许多,还突然开始对地震各方面开始深入了解,”楼思知说,“我和爸妈都知道他是留下了阴影,但除了多陪陪他,我们也毫无办法。”
“所以,他或许是真的有把握。”楼思知的话很轻,语气上扬,“甚至,他大概会很开心。”
“从被困在地震里的人,变成了逃出地震的人。”
楼思知弯着眸子,揶揄,但又真心地说:“还平安地救出了自己心爱的人。”
L国的那场地震或许并不如当年那场地震严重,但,也已经足够了。
足够让楼灼看着迟谕在黑夜里的眼睛,走出那块黑漆漆看不清一物的三角角落。
一段话讲完,两人沉默了一会儿,楼思知的手机亮了一下,他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,开始盯着帘外的走廊看,静静等着某个人,等着迟谕去消化。
迟谕张了张嘴,突然想说什么,却被楼思知搂着腰身翻了个面。
楼思知骤然拧住了迟谕的下巴,让omega只能看着他,身形的差别让迟谕大半身子都被他掩住,只能看见omega向后撑住的双手和微微仰起紧绷的肩颈曲线。
还有从帘后能看见的,两人交缠错乱的裤脚。
总而言之,是个十分暧昧的姿势。
omega霎时除了楼思知的脸什么都看不到,他在黑夜里愈加艳丽的眸子被迫仰着看向楼思知,眼睛里都是对楼思知的不理解。
楼思知权当没看到,他估摸着那人大概走到能听见声音的地方了,自顾自演着:“当时高三那时候是你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