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白桐行礼离去,手心里还攥着那块柔软的小衣。
辜山月向来睡得快,头一歪就着了。
夜风凉如水,万籁寂静,院中细微水声响起。
漆白桐正蹲着,小心翼翼地搓洗手里薄若无物的布料,耳朵通红。
翌日,辜山月一起来,漆白桐不知从哪钻出来,端着铜盆,把自己当个盥洗架子般。
辜山月洗了手脸,和昨夜一样水温正好,香气却不同。
她鼻尖动了动,这香气闻起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,有清心明目之感。
漆白桐端正半跪,敛眉垂眼,铜盘遮住他半边脸庞,辜山月几乎看不见他的表情。
她随手撩起水珠,甩在他面上。
铜盆水面一晃,荡起水波,漆白桐受惊抬眼,浓黑眼睫上挂着水珠,摇摇欲坠。
“你总看着地面做什么,地上有金子?”
辜山月手指敲了敲铜盆,响声清脆。
“属下……不敢冒犯姑娘。”
出身规矩最严苛的内卫司,自然学会时刻沉默无言,像一株被人踩倒也不会发出痛呼的野草,更要时刻恭谨垂目,任何一个不慎的眼神,都会被高高在上的贵人当做是僭越。
内卫司的人,命太轻,贵人手一拂便落了。
“你冒犯一个给我看看。”辜山月饶有兴致地说。
漆白桐面上还挂着水珠,额前散落的黑发被打湿,濡湿他冷峻眉眼。
他再一次垂首,黑色发带也跟着垂下来,耷拉在脸侧。
“属下不敢。”
话一出,辜山月顿觉无趣,直接起身。
只觉得这皇宫烦人,太子府一样烦人。
她散漫吃过早膳,正喝着李玉衡让人送来的明前茶,漆白桐又来了,端着漆木托盘,盘里恭恭敬敬放着她的小衣,叠得方方正正。
“姑娘,你的……洗好晾干,熏过香了。”
辜山月只瞥一眼:“它擦过蜈蚣,我不要了。”
话里带着点嫌弃。
漆白桐张口,滞了下: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