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家,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,如果再没有可托付的人,大约是不会应允的。
“去之前和爷爷奶奶道个别,他们担心你,更甚于自己。”
纪年琴轻抚女儿的脸庞,娇嫩如鲜花一般的女孩子,逼的她走了这一步,不知是对是错。
“好。”她一贯乖巧,连答应都带着让人舒心的笑。
纪家要想庇佑纪得一生,自然不在话下。
若她心如止水,顺着长辈的意思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,不用大富大贵,善待她就好。
其实陈澜,真的是最佳选择。
纪老爷子中意陈澜,除了可以照看她的身子,更重要的是,他真心欢喜她,而她对他也存着止于礼的情分。
可谁也没想到,凭空冒出一个陆禾,一个她爱到不顾一切的陆禾。
旧事重演,纪年琴的例子活生生又映射在纪得身上。
刚烈耀眼的纪年琴或许能情场失意,商场得意,借着繁忙和不消停来冲淡这一场伤痛。
可羸弱楚楚的纪得呢,谁都赌不起。
陆禾的心思,纪家长辈旁敲侧击了许久,总算是再无疑义。
他们爱得脆弱没有道理,看在长辈眼里,比起乐观祝福,更多的是拆散他们的不忍心。
这样不计后果的盲目宠溺能持续多久?
十年,二十年,还是转瞬即逝。没有谁能给出答案。
当初纪年琴领着俞宏达回家,也信誓旦旦地说此生非他不嫁,永不分离。
饶是这样的笃定,也不过十多年光阴。
岁月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可怕,它能摧毁磨灭的美好光景,也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。
无声无息,不带一丝预兆。
对这个女儿,纪年琴愧疚远胜于其他。
那段荒唐过往,她轻易不肯再想起,哪怕时隔多年,点滴温存都变成蚀骨毒药,一如当初那般锥心之痛。
纪得是个温顺的孩子,可一旦认定,却是谁也拦不住的决绝。
以失败的婚姻为前提,她不能为孩子树立更好的榜样,只能将旧伤重提,拣着最痛的地方去阐述。
爱情可以生得那么浓烈,也可以死得那么凄惨。
这一次蜕变,由妈妈带领着她,哪怕再痛一回,教会她独当一面,告诉她其实不难。
临出发岭南前,纪得去了一趟t市。
爷爷奶奶仿佛猜到了这一出,听她说要远行,除了担心她的身子,倒也没有多问什么。
青春洋溢的女孩子,带着浅浅笑容,谈不上勉强还是不愉快,只是没那么高兴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