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说着,并排着走向城门。守城的士兵见了,连忙跪下见礼。
李澈摆了摆手,道:“孤今日是特地来迎承剑府李府主,此为私事。尔等不必行礼,只好好值守便是。”
“诺。”士兵们四散退开,只留下兄妹二人伫立在门洞之内,眺望远方逐渐沉下来的暮霭。
不一会。
长安城外的荒野之中驰来了一列骑士,这列骑士人人身着蓑衣雨笠,□□的马匹亦是满身的泥泞,显然是一番风雨兼程才赶到长安。
到了安化门前,骑兵们依例下了马,手牵着缰绳步入门洞之内。
李澈连忙迎了上去,脸上浮起微笑道:“阿月,欢迎回来。”
为首那人似是一惊,她取下斗笠,拂过遮挡住眼睑的湿发,露出如满月清辉般昳丽的脸庞。额间朱砂一点,经雨淋后颜色更加红艳,正是承剑府主李璧月。
李璧月见到李澈,连忙单膝跪下行礼道:“承剑府李璧月,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李澈连忙将她扶起来,道:“阿月,你我之间,何须这般见外。”
李璧月道:“太子殿下身份贵重,怎可到此亲自相迎,李璧月愧不敢当。”
李澈道:“阿月,你是我朋友。朋友之间,就别什么敢不敢当的了。”他望向身后,笑道:“而且,这次可不光是我,馨儿妹妹也来了。”
那着银红色襦裙的少女从李澈身后闪出,露出甜美的笑容,叫道:“璧月姐姐。”
李璧月见礼道:“见过襄宁郡主。”
襄宁郡主杜馨儿出身京兆杜氏,生母李梳嬛是楚阳长公主,也是太子李澈的姑母。
李澈与这位表妹感情甚好,李璧月与太子交好,对这位襄宁郡主也是极为熟悉。
杜馨儿的眼神从李璧月带回来的十几骑身上扫过,嘴唇微翘,道:“璧月姐姐,你不是应该同明光法师一道吗?怎么没见到他?”
李璧月答道:“明光禅师不擅骑马,又逢此大雨,马车走不快,所以落在后面,再有一两个时辰也该到了。”
李澈嘴角扬起笑容,道:“阿月,知道你今日回来,我今日特地在丰乐坊的胡姬酒肆订了宴席,为你接风洗尘。那胡姬酒肆上个月来了两个美貌的胡姬,会跳传自西域的飞天乐舞,正是如今长安城最热门的酒楼。”
他又朝杜馨儿道:“馨儿,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
李璧月知道李澈是有事找她。每次李澈有要事邀她单独见面,又不想杜馨儿掺和其中,都会选胡姬酒肆这个地方。
这胡姬酒肆的老板娘是从波斯来的胡商,身上总有洗之不去的狐臭味。
杜馨儿鼻子灵,闻不得这味,从来不去这地方。
果然杜馨儿嫌弃地摇了摇头道:“我才不去呢,我要在这里等明光禅师回来。”
“再过一两个时辰,该彻底黑了。”李澈看了看天色,道:“馨儿,你若是太晚回家,姑母和你家里人会担心,不如我先派人送你回去?”
“母亲才不会管我。”杜馨儿瘪嘴道:“她今日自己还在紫云观修道呢,哪里会操心到我的头上……”
本朝尊佛尚道。不少贵族女子都曾出家,或为比丘尼,或为女冠。譬如高宗皇后武则天曾在感业寺出家为尼,号明空法师;玄宗贵妃杨玉环亦曾出家为女道士,道号太真。
杜馨儿的母亲楚阳公主,在嫁入杜家一年之后就自筑了一座紫云观,出家为女道士,道号持月真人。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观里居住。也是因此,杜馨儿对自己的母亲颇有微词,平日也并不怎么亲近。
李澈斥道:“馨儿,姑母心里当然是关心你的。为了你的十六岁生辰宴,已是费心筹备好些时日。你这话若是传到姑母耳中,她该难过了……”
“好吧。”杜馨儿吐了吐舌头,摇着李澈的手臂,撒娇道:“可是澈哥哥,我不想这么早回家。我可是整整大半年没见到明光禅师了,我只想见他一面,见到了就回家。”
李澈叹了一口气,道:“好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