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府主贵为承剑府之主,这位孙先生只是李府主的阶下囚,你说他不会听你的,有谁信——”沈云麟顿了顿:“更何况,我昨夜亲眼看到这位孙先生独自一人乘船泛于湖上。李府主,你说说看,你的人半夜三更不睡觉,乘着船在湖上乱逛是要做什么呢?”
李璧月心一沉。
孙危楼昨夜晚饭之后,便驾着他的小船往湖心而去。李璧月昨日听了玉无瑑说的故事,想着孙危楼思念亡妻,也就没有管他,眼下她也确实无法证明孙危楼毫无嫌疑。
她心念急转,很快就有了主意。她看向沈云麟,脸上浮起笑容:“若是按照沈大掌柜的这番说辞,沈大掌柜你反而是嫌疑最大的人。”
沈云麟一怔。
李璧月继续道:“昨日红鹛夫人指认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人,还有沈大掌柜手下那位名为傅小蝶的剑客。红鹛夫人在卢氏别馆调查线索,沈大掌柜也有心虚杀人灭口的嫌疑。”
沈云麟洋洋得意道:“可惜我手下可没有擅长用长针之人——”
李璧月上前一步,握住沈云麟的手臂。沈云麟尚未回神,李璧月轻轻一按,从他的手臂的银镯中便弹出长长的机关丝。
李璧月道:“沈大掌柜虽然不懂针术,可是你臂上着机关丝杀人于无形,若是贯入头顶,同样也可以造成这样的细微的伤口。”看着沈云麟吃瘪的神色,李璧月脸上笑意愈发浓郁:“沈大掌柜在大半夜看到孙大夫泛舟于湖上,可见沈大掌柜昨夜也没有睡觉。沈大掌柜,你说说看,你半夜三更不睡觉,在湖边乱逛是要做什么呢?”
沈云麟没想到会被李璧月反咬一口,此番实属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,目瞪口呆地望着李璧月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李璧月:“你什么你,我敢去司花殿向叶谷主申辩,沈大掌柜愿意与我同去吗?”
沈云麟眼神畏缩:“还是算了。我不过是提出自己的怀疑而已,李府主既然说此事与你无关,就当是我指认错了。”
这货倒是能屈能伸,走到李璧月面前,长躬一礼:“沈某这厢给李府主赔礼道歉,我刚才纯属胡说八道。”
李璧月冷哼一声,拂袖而去。
李璧月回到小院,本想找机会问问孙危楼昨夜之事,却见孙危楼又撑着船往湖心远去。
她有些心事,便没有回房休息,而是坐在水榭栏杆旁,望着眼前这片湖泊出神。
……分明是盛夏的午后,湖中满塘荷花盛放,美景一如既往,她的心境却有了很大的变化。
药王谷虽名为谷,实则一切与眼前这座湖有关。
药王谷的司花殿便在湖心深处,谷中的房子也大多修建在湖边水榭旁。
那日她见到的那个“水鬼”少年,便是出现在湖边,最后跳入湖中消失不见。
孙危楼这位前少谷主,总是沉迷于泛舟于湖上。
虽则湖水清澈,水波不兴,李璧月总觉得眼前这片湖泊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,吞噬着周围的一切。
“李府主,你在想什么?”耳边一道声音响起,李璧月应声抬头。
见玉无瑑轻撩衣摆,在她对面坐下。盛夏天热,他只穿一件宽松的广袖长袍,手里把玩着一朵刚摘下来的白色荷花,香风盈袖,萧疏清举。
李璧月抬眼望向湖心小船,道:“我在想,孙先生有没有可能是昨夜凶案的杀人凶手?”
玉无瑑眉峰轻拧,道:“李府主为什么会怀疑他?”
李璧月将今早发生的案件给他说了一遍,又道:“红鹛夫人应该确实是死于长针之下,沈云麟的机关丝虽然也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,但是我在海陵与他交过手,他的武功不足以对付那么多的侍卫,如果他的三个下属帮忙,那些尸体上必然会有刀剑留下的伤痕,所以凶手应该也不是他。”
玉无瑑:“可孙大夫与那位红鹛夫人无冤无仇,为什么要去杀她?”
“我想他或许是在报复我。他是由我带入药王谷,若是他在谷中杀人,我们就会被判出局,无法得到莎诃魔罗花。”李璧月道:“想必你也听说过,一年前濮州的那桩案子,孙大夫认为处置不公,他若想要报复我,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玉无瑑摇头:“我觉得李府主想太多了。不管怎么说,我的性命是他所救,药王谷之行也是他的提议。如果他想报复李府主,又何必救我……”
忽地,他话音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