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骤然响起急促的敲击声,沉闷有力,被雨声裹挟着,清晰迫人。
“主子,宫里来人传信,请您即刻入宫去一趟!”
管事的声音透过风雨,略带惊慌,急迫传进来。
林笙动作瞬间僵住。
那只覆在容宁鬓侧的手尚未收回,却骤然失去了力道似地,仿佛被突然夺去了心神。
他胸膛起伏剧烈,却压抑着不出声,只紧紧将容宁拥在怀中。
容宁怔住,能清晰感觉到他心口急促鼓动。
甚至比方才更重更乱。
夜雨的腥湿气息混杂着廊下风灯烛火将尽的残烟气味,缭绕在二人间,空气沉郁得令人几欲透不过气。
良久,他才低声吐出一口气。
像是用尽力气克制住什么,只在她耳侧低喃:“我得进宫一趟。”
容宁被他紧抱着,未及思索,脱口而出:“这都……后半夜了,还要进宫?”
林笙没应声。
他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间,眷恋停留片刻,似乎还想多汲取一分安慰,才缓缓松开怀抱。
廊下风灯摇曳,昏黄光晕照出他脸色,难看得出奇,阴影将原本清隽的眉眼勾勒得愈发沉郁。
“乖,你先睡吧。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似要将一切暗涌都掩藏在自己身后,不教她窥见半分。
说罢,他起身拢好衣裳,衣袍擦过桌角时,带落残烛,烛台倾倒声混入雷鸣,更显仓促狼狈。
容宁望着他的背影,只见他垂着头,肩线塌陷,几乎未再回头看她一眼,疾步往外而去。
门扉被风雨灌开,寒气瞬间扑入。
门外管事手中的烛火猛然一颤,焰心晃动明灭,将屋中孤身伫立的容宁映得愈发孤清。
容宁虽觉奇怪,却还是长长舒出一口气。
胸中那股濒临窒息的紧绷,终于稍稍松开些许。
她终究还做好同林笙坦然相对的准备。
倘若今夜他执意非要,她实在不知还能怎样去拒绝。
思及此处,她垂下眼帘,眸底泛起细碎凉意。
她缓缓躺回榻上,侧过身,蜷缩成一团。
耳畔风雨声声,仿佛连夜色都被压得愈发沉冷。
窗外檐角雨珠簌簌滴落,溅出急促碎响,好似在提醒她,纵使暂时捱过了今日,那明日呢?后日呢?
还能捱得过么?
她与林笙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。
朝夕相对,日夜相处,躲得了一时,终究躲不过一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