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渐缓,稳稳停在了一座大宅前。
朱漆高门,兽首铜环,气势恢宏。
大门早已大开,管事已候在阶下,身后奴仆分列两侧,齐声恭谨高喊:“恭迎老爷夫人回府。”
容宁身子一颤,“夫人”二字直震得她耳膜微响。
林笙只温柔笑着,伸手搀扶起她,揽着她一同走下马车。
林笙握着她的手踏入林府大门,径直往正院儿去了。
“一路劳顿,你也累了,先洗漱稍作歇息,待会儿我有话同你说。”
林笙一招手,侯在一旁的婢女立刻迎了上来,轻声请她前去净室沐浴。
净室内热气氤氲,浴桶中早已备好了温水,水面上轻轻浮动着片片玫瑰花瓣,随波荡漾,散发着幽香。
几个婢女一齐动手,轻柔解了她风尘仆仆的衣裳,扶她坐进温水中,又以软布巾细细擦洗每一处娇嫩肌肤。
温柔暖意缓缓划过肩颈,容宁垂下头去,忍不住面颊泛红,有些不习惯。
沐浴过后,婢女为她拭干如瀑青丝,又细致给她浑身都敷上香粉,真真儿是肤若凝脂,清淡芬芳萦绕周身。
婢女取来锦缎裙衫替她换上,那件淡粉色的衫裙漂亮极了,是最时兴的样式,疏密绣着层层叠叠的合欢花,柔软料子泛着柔和光泽,柔滑如水,贴肤极了。
容宁被搀扶到妆台前坐了,有巧手婢女替她挽起发髻,簪上赤金嵌宝的各色钗环,又戴了精美首饰。
若不是她实在忍不住出声拒绝说不要了,只怕不止是脖颈和手腕,就连脚踝她们都恨不得替她也套上几个金镯子。
容宁对镜一照,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。
林笙也洗漱更衣完了,正巧推门进来,抬头瞧见装扮一新的容宁,骤然呼吸一滞,愣在了那里。
若说从前的容宁是一枝清新素雅的茉莉,那此刻华服珠翠映衬之下的她,就似那娇美绽放的牡丹,顾盼生姿,恍若神妃。
林笙猛地回过神来,他怀里抱着只半旧的梨花木小箱,缓步跨进门,目光越过妆台,直直落在容宁身上。
他走到她身畔,深深凝望了她良久,轻轻拉起她的手。
容宁指尖微颤,被他牵着穿过雕花隔扇,在里间的榻上坐了。
林笙把小箱子放在两人中间。
“打开看看。”
他眸底泛起笑意,盛着细碎的光。
容宁依言掀起黄铜锁扣,箱盖“吱呀”一声被打开。
里头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大叠纸,黄的是宣纸,白的是绵纸,边缘都用细麻绳捆着。
她秀眉轻蹙,抬眸疑惑望向林笙。
林笙望着她,忽然低笑出声,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,轻声解释:“这里是我这几年所攒下的积蓄。”
他指尖点过最上面那叠盖着朱印的纸,“还有这座宅院的地契,东边巷子里那处带花园的宅子,城南的三进院,城郊那片水田和几处田庄,西街的七间铺子,地契都在这儿了。”
他说着,手指往下按了按:“底下是府里所有仆婢的身契,从门房到灶上的婆子,连后院养马的小厮都在这里。”
容宁更糊涂了,心头发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