枭宁额角渗着冷汗,垂首伏在地砖上,连呼吸都不敢用力。
王妃见状,快步上前伸手挽住王爷手臂,柔声道:“王爷,男儿志在四方。世子有这份建功立业的心思,也是好事,您又何苦拦阻呢?”
“那赵国近来挑衅不断,在边境屡屡生事,倘若他们真与宁王勾连,趁宁王造反之机大举压境,岂不更难收拾?”
“如今世子若能先发制人,请命出征,想来皇上多半也会允的。”
穆琰闻言,抬眸望向王妃。
王妃嘴角噙着宽和笑意,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,举止端庄得挑不出半分错处,全然是当家主母的气度。
可她抬眸时,眼底的慈爱骤然淡去,意味深长地扫了穆琰一眼。
穆琰神色不改,只拱手低声道:“父王,儿臣绝非逞一时意气,实在是受形势所逼。若能先发制人,必可稳住边境不受宁王唆使而动乱。”
北平王冷笑一下,正要发作,王妃却又赶紧轻声续道:“王爷,世子自幼随军历练,历来临阵不乱,领军征战也大多大胜而归。”
“您纵然心疼,何必疑他不济?再说了,我们顾家世代忠烈,世子有心为国出力,妾身母家自当竭力支持。”
她一席话,声调温柔,话虽说得轻巧,字字却似千斤,既替世子求情,又暗把家国大义推至王爷面前。
北平王听着,面色渐渐松动,终究只是抬手在半空虚点了两下,“你要去皇上面前请兵,以为凭你一张嘴,能说动?”
穆琰抿唇,眸光沉郁,半晌没作声。
“罢了”北平王沉沉叹息了一声,“本王亲自入宫一趟,看皇上如何定夺。”
说罢,拂袖一振,转身大步出了院门,复又往宫里去了。
穆琰目送北平王背影远去,眸底暗潮翻涌。
“王妃,何故帮我?”他忽然开口。
王妃垂眸,笑了一下,再望向穆琰时,眸中先前的那些温柔早已消散殆尽,取而代之的,是淡淡地讥讽。
“我也不是白帮你的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?”
王妃睨着他,“你若能活着回来再说罢。”话落冷笑一瞬,转头施施然往后院走去。
待王妃走远,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后,枭宁才起身回到穆琰身侧,轻声问道:“世子爷,您这是要借攻打赵国之名,去找容娘子?”
穆琰点头,“若直说去救宁儿,父王定然不允,更不会亲自入宫去向皇上请兵。”
他看向枭宁,“你即刻安排精锐暗卫乔装成士兵,混入大军。”
“暗卫抵达赵国都城后,先摸清林府布防,随时准备接应。另外,派出使者先行出发,以和谈边境纷争为名,拖住赵国和宁王勾结,为我们争取时间。”
“属下明白!”枭宁躬身应着,转身快步离去。
一切布置妥当。
穆琰枯立在影壁前,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香囊来,那小小湛蓝色香囊静静躺在他掌心里,散发着淡淡蔷薇花香。
他眸光渐黯,骤然攥紧了手指,将小香囊紧紧握在掌心里。
另一边,林笙自昨夜被长公主召走后,直到鸡鸣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。
他刚跨进宅院大门,就觉得院里静得有些反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