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昭离开后,三人间的静寂被胸无城府的绛玉打破。
相比绛玉面上露出的自家关起门来的秘事,不慎被外人所探知的窘迫,一席人族世家公子装扮的瀛罗从容摇着折扇。方才刹那间的失态,转眼被他不留痕迹掩去:“好啊。”
他回到客座,捧起圆几上的瓷盏,轻轻拂了两下茶盖。
茶水洇开的高温白汽,将青年长睫半敛的眉目氤氲成模糊不清的温和。
然而迷惑人的温和之下,是彻骨的冷意——
缘由来自那截悬挂在九昭腰上,随着她走路动作起伏跳跃的白尾。
还是慢了一步吗?
北境那头将遣下凡的金仙名额瞒得很紧。
他害怕节外生枝,甚至不惜毁坏了自己的名声,才得到前来陪伴她的机会。
居然、居然还是慢了一步——
沉思之间,妒刻的毒液在胸腔蔓延。
为了掩盖内心的波涛汹涌,瀛罗不自觉喝下一口滚烫的茶水。
九昭的身影,亦随着舌尖弥散的剧痛一同到来。
“怎么了,这副神情?”
她旋身在中央主位坐下,目光里还残留着点与情人相会被好友撞破的不好意思。
瀛罗吐出舌尖,嘶嘶两声:“没注意那茶很烫,不小心喝了下去。”
“别人下界来只被压制修为,我看你连脑子也一起也压制了。”
打趣起身边亲近人,九昭的嘴就像是淬满了毒液。
她一面吩咐朱映回房照顾祝晏,绛玉去楼下要点冰块,好为他们留出叙话的空间,一面又释放治愈术,缓解瀛罗舌尖上的红肿凸起,“在芸生世,各类仙术的效果都大打折扣,等下若你的舌头还是不舒服,含着冰块应该会好一些。”
“臣谢过殿下。”
“不是殿下,是小姐。”
“臣谢过小姐。”
“把你那个自称也改了,没有殿下,哪来的臣子!”
“是是,属下谢过小姐。”
一通插科打诨,九昭也放松了下来。
她问道:“好端端的,你怎么会下界来?”
瀛罗莞尔和煦:“自是因为很多年不见殿下,心下十分想念。”
“别油嘴滑舌,哪有很多年——”
话音未落,九昭倏忽想起人间一日,天上一年。
她在芸生世堪堪度过几十日,那三清天已然过去几十年。
瀛罗会这样说,似乎没有任何毛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