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护膝原是她打算送给他的?!
“爷……”
苏安见他神色不对,替他拿了披风过来。
裴淮瑾回过神,扯了扯苍白的唇角,“无碍,继续……”
他喉结一滚,哽了下,隔了好久才低低道:
“继续找。”
“爷,陆琛陆公子来了。”
裴淮瑾话音刚落,楚鸿在外面回禀道。
裴淮瑾默了默,将护膝收好,无声出了房间。
海棠苑的院子西北角,有一副石桌椅,曾经裴淮瑾在这里陪沈知懿赏过几次月。
他坐在曾经自己坐过的位置上。
陆琛将药丸递给他,“陆昭的药,估摸着你醒了,让我再来给你送一次。”
他往他背上扫了一眼,“你不在房中趴好,都这般了还乱跑,嫌命太长?”
裴淮瑾接过药丸不假思索吞了下去,闻言轻笑了声:
“这么冷的天,不早点找到沈三,她若是冻着饿着了怎么办?就她那样什么也不会的,真若乱跑,连方向都认不得。”
他的语气很轻松,带着惯有的平静。
陆琛神色复杂地瞧着他,蹙了蹙眉,“裴淮瑾,你认真的?”
他没说清认真什么,裴淮瑾也没说话,捂着唇咳嗽了几声抬头望了望天。
东边越来越亮,日头徐徐升起来,早就不见了月亮的踪影。
裴淮瑾收回视线,落在那扇门上,仿佛下一瞬那个小姑娘就会笑盈盈地从门里探出个脑袋,叉着腰对他娇嗔道:
“淮瑾哥哥,我都藏起来好久了,你怎么不来找我?”
裴淮瑾低头自嘲般勾了勾唇。
当加著在身上的所有责任、身份、光环一一褪去的那一刻,他才意识到,明明从前什么也没有的时候,他与沈知懿不是这样的。
他也会如她的兄长般纵容她,看见她的张扬和娇俏,虽然严苛却又忍不住心软。
什么时候开始,他对她便只有苛责和规矩。
那日她求了他好久只为了去父母的坟上看看,他允她去上柱香又如何。
那时候永州的那场赛马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冷着脸叫她莫要得寸进尺,她缓缓松开手的时候,在想什么?怨他么?
那日赛马倘若他陪她一起,她是不是就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。
后来……
后来那件下毒之事,她失怙失恃,那日在厅中那般孤立无援,唯一仰仗的人只有他,可他干了什么?
他以自己的能力与处境在审度她,以为她同他一样,不怕、不惧、无人敢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