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小的宿舍重新陷入昏暗,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室内,映出白熙微微颤抖的、单薄的身影。
“景寒……”
白熙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惊惶。
他想后退,想把自己藏进更深的阴影里,脚下却像生了根,动弹不得。
薛景寒没有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,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白熙拽进了自己怀里。
力道之大,撞得白熙闷哼一声,额头重重磕在他坚实而冰凉的胸膛上,鼻尖瞬间充斥满他身上清冽的、混合着雨水和淡淡青柠须后水的气息。
“别怕。”
低沉的声音贴着白熙冰凉的耳廓响起。
轰——!
苦苦支撑的堤坝,在这两个字和这个坚实怀抱的双重冲击下,彻底崩塌!
一直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,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,骤然爆发出来!
白熙猛地抬起手臂,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,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回抱住薛景寒的腰背。
手指深深抠进他背后湿冷的大衣布料里,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。
“景寒……景寒……”
他一遍遍地、混乱地喊着这个名字,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。
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汹涌而出,瞬间浸湿了薛景寒胸前的衬衫。
那滚烫的温度透过湿冷的布料,灼烧着薛景寒的皮肤。
“我输了……我又输了……”
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,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,“……好没用……我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永远都打不过……”
那个在赛场上光芒万丈、一人屠城的“帝城”,那个在队友面前强撑平静的队长,此刻彻底剥落了所有坚硬的外壳,露出了内里最脆弱、最鲜血淋漓的恐惧和自卑。
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,所有的委屈、不甘、深埋十年的恐惧和耻辱,在这一刻尽数倾泻。
薛景寒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拧绞着,疼得他几乎窒息。
他收紧了手臂,将怀里颤抖不止的身体更紧密地、几乎要揉碎般按在自己怀中。
“看着我,哥。”
白熙哭得昏天黑地,只是更紧地往他怀里缩,仿佛要躲进一个绝对安全的堡垒。
薛景寒不再言语,一只温热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轻轻捧住了白熙泪痕交错的脸颊,指尖带着薄茧的触感,温柔却坚定地拂去他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。
然后,他微微低下头。
一个轻柔得如同叹息的吻,珍而重之地落在了白熙不断颤抖的、被泪水濡湿的眼睫上。
如同投入冰湖的第一缕暖阳。
白熙的哭泣骤然一顿,身体僵住。
紧接着,第二个吻落在了他冰凉汗湿的额角,带着同样令人心颤的怜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