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值缓缓吐出一口气,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低位:“表哥我想跟阿呆说话。”
“我缝住你的嘴了?”
迟蓦说道,没有边界感,“说吧。正好我也能听听。”
“我想和他单独说。”
“不可以。”
“他又不归你管。”
齐值脱口而出道,“他是独立的吧。”
迟蓦颔首,没正眼瞧他,冷冷哦一声,开口问李然时声音又轻柔得不像话:“好孩子,你归谁管?”
李然便说:“……归你。”
齐值觉得李然被绑架了,再不济就是被蛊惑了。
这时全场上下突然变得安静起来,这瞬间的沉默仿佛一块往沸水里投放的巨大冰块,倏地凝固,直冒寒气。
“实在不好意思啊各位,公司比较忙,刚加完班。”
迟危携叶程晚一前一后地走入场中,瞬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,话是如此歉意的说,迟危的表现却没有丝毫感到抱歉的意思。
姗姗来迟只是他一贯的摆谱作风罢了,比迟瑾轩地位还大。
有关迟危每年都加班,并且听说他每年都把休年假的时间安排在一起,然后一次性用掉的说法,众人相当不理解,并且心里都颇有微词——谁每年过来等他几个小时还不见人影,心里都不会太爽的。
有时间和心情休几十天的年假,证明他还没有热爱工作到丧心病狂的程度,那为什么不把时间留在过年聚会这样重大且有意义的场合呢?
这不是本末倒置?
难不成他故意把年假放在其他不重要的时间里休完,让所有人在过年期间都找不到他吗?
今夜迟危带家属前来应付一顿饭,之后便再也不会出现了。
问就是公司太忙。
李然见到了不一样的小叔。
只见他从一而终认识的、印象里有人气儿的小叔,在这个场合里冷酷异常。他只有和迟瑾轩说话的时候会稍微带上一副“父不慈子却孝”的哂笑,但也不达眼底,不染情绪。
与其他所有歪瓜裂枣的男女都话不投机半句多,不拿正眼瞧别人的奉承,不接受任何敬酒。
人到齐全,所有人坐下来吃团圆饭,维系一年一度根本不多的感情纽带,各个心怀鬼胎。
两张铺着红绒布的、特别长的桌子临近地摆着,迟瑾轩坐在东面的那张桌子的首位,迟危坐他手边,叶程晚跟迟危坐一起。
而迟巍连坐在迟危手边的地位都没有了,中间还得隔着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叶程晚。
座位代表着关系亲疏。
也代表着权利的象征。
曾经迟巍是迟瑾轩唯一的爱子,现在迟危是迟瑾轩唯一的爱子——不管老不死的愿不愿意。
李然看不透其中本质,但能看得懂一些位置安排。
他只知道迟蓦和他被小叔命令着坐在他对面,这个就算看在面子工程上,也应该留给迟巍的位置被他们两个霸占,心中胆战心惊了好一会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