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,做贼似的,轻轻嗅着那点对她而言极具吸引力的男性气息。
“在看什么?”等红灯期间,见她一手撑着下巴长久地望着窗外,偏头看她。
猛然听到男人的声音,商枝还有些心虚,说话的声音却很冷静,“枝桠。你看那些树的枝头,已经冒了许多芽,到处都是盎然的绿色,春天快来了。”
席宥珩眼里溢出一丝笑意,“春天已经来了。”
“嗯?”她以为他在说时间,“对哦,都快三月份了,初春也是春。”
交通灯由红转绿。他低低嗯了一声,收回视线,将注意力回归到开车上。
停好车再走进展厅已经是九点十分了,席宥珩接到一个电话,似乎是工作上的事,商枝让他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处理,自己则在画廊随便逛逛。
“啊!美丽的女士,请原谅我这不合时宜的打扰,我想你需要知道,您驻足的这幅可怜的造物,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品——”
……?商枝微微转头,看向身旁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卷毛男人,一时被这种古怪的说话方式弄得有些困惑。
男人微微一笑,指尖不断拨弄着腕上的木制手串,没有理会那道视线,仍然盯向画作。
“然而,您的存在竟像一缕不慎被上帝遗漏的圣光,降临在这片色彩的废墟之上。如此美丽的矛盾!”
他这时候的注意力才开始转移到她的身上,目光挪移,漫上专注与深邃,但其实,商枝已经被尬到脚趾扣地了。
这个叹咏调似的翻译腔是怎么回事……
“可爱又迷人的小姐,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?”
她有些不安地蜷了蜷手指,没有说自己的名字,而是对着这幅画发表了一点不同的意见:“我不觉得它是一个失败作,也许作者在创作它时短暂经历着惶惑,或是迷茫,它只是恰好将这份心情刻录下来而已,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“哦,小姐!你真的——太令我惊喜了!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你共进午餐?”
男人理了理衬衫领口,表情夸张,好在举止还算礼貌。商枝不动声色后退半步,心里祈祷席宥珩快点回来。
“蒋洄。”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拍上他的肩膀,他扭头,对上席宥珩含着淡笑的眼神。
他的视线轻飘飘地从蒋洄脸上滑向他搭在领口的手,再落回他眼中,语气平稳,听不出喜怒,却字字清晰:
“两年没见,一上来就觊觎我的妻子,大画家,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?”
此刻,她成了风暴本身,以她为中心刮起一股小小的漩涡气流,将他们三人完完全全覆裹其中。
她却是最平静的那个。
蒋洄浅棕的瞳仁微微收缩,看看旁边的好友,又看看对面想笑不敢笑的年轻女子,实实在在浮起一丝错愕。
“什么……老席,你结婚了?”
商枝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席宥珩,脸上是未尽的困惑:你们不是朋友吗,为什么不知道你结婚的事?
席宥珩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,开口解释:“他去国外封闭式进修了两年,消息闭塞,一直没有联系,昨天才告诉我回国了,让我来支持他的画展。”
蒋洄原本还没有太大的反应,听到他这么说,顿时像被踩到尾巴似的差点跳起来:“席宥珩!什么叫我让你支持我的画展,那是你求着我非要来欣赏本着名画家的大作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