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好奇地踱步而来,他手里端着高脚杯,高风亮节的玻璃材料到他手中都变得油腻腻的。
他瞥了一眼被迟巍与齐杉嘘寒问暖的迟蓦,两分钟内应该回不来,而后收回目光,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李然:“长得确实挺好看的,但也没漂亮到让小迟总为了你和家族相逆衡的地步吧。难道你会下迷魂汤啊?”
李然拧眉看向他,感受到轻视与冒犯:“关你什么事?”
跟他哥待一起久了,好东西学到多少不知道,坏东西学得倒是挺多的,他音量虽然不大,但反唇相讥地问道,“刚才我哥在这里你怎么不来欺负我,害怕他吗?”
“……”
男人噎得一瞪眼睛:“小迟总在医院待过两年,不是都说病好了吗?怎么还变本加厉,找男人都找得这么没礼貌,小小年纪还懂仗势欺人。还童养媳呢,从小就把你养成这样啊?”
“你不想活了?”
身后幽幽地响起询问声,仿佛一股阴风吹来,男人受惊猛地回头,就看见迟蓦阴冷地盯着他,眼神就是在看一具尸体,“我有权有势,他不仗我的势仗谁的?”
“你想好仗谁的势了吗?”
男人双腿一软,双手几乎在看见迟蓦那双碳黑的眼眸时,就下意识抓住旁边一个匆匆而过根本无心彰显存在感的人,以此借力稳住身形。
从此,李然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。
冬天黑得早,宴会一样的过年团圆从六点就开始了,人数只增不减。
八点左右,一位头发灰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的古稀老人,手持一根手杖走进来,全场顿时噤声注目。迟瑾轩今年七十多岁,只有后背有点儿驼,脊椎腰杆挺得直溜溜的,手里的紫檀手杖配他那一身用人模狗样闯荡出来的沉淀岁月,别有一番意境。
他腿脚灵便地入场,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,温和的表情称得上慈祥。场上眼睛太多,竟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没给老不死的面子,没看他。
李然眉心皱到一起,少年多愁非良事:“哥,那个人说,你在医院待过两年看病……你怎么了啊?什么病啊?你好了吗?”
过去的某些事情连当事人都会忘记,再回忆可能也回忆不出那时候的真正感受,时间冲淡一切。李然倒好,他不是当事者也非见证者,关心与担忧却能切切实实地写在脸上,任谁看都要动容。迟蓦这样的王八蛋更是,不要脸地觉得被挑逗了。
李然还在说话,翻来覆去地问他怎么回事,嘴唇一张一合。
迟蓦盯着他的嘴唇:“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
“啊?!”
李然都不知道这件事,眼睛微睁,“真的吗?”
迟蓦说:“送我礼物。”
李然立马答应说:“哥你要什么,我能给的都可以给你。”
迟蓦便无声轻笑,倾身凑到他耳边,说:“给我一个吻。”
不待李然反应过来产生震惊的情绪而仓惶拒绝,他又不容置疑地低声补充:“听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