鹌鹑似的站在墙角里,默默地流眼泪。
起身时他好像碰到桌角,梆硬。都把他顶疼了。可是被打的地方更疼,他没余力注意桌子。
片刻后,当发现自己手腕有一圈不怎么能感到疼的淤青,李然忽地想起了他爸。
李昂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也要这样挨揍吗?李然悲从中来,原本快要止住的眼泪,又悄悄地涌满了眼睛。
“怎么还哭?”
迟蓦把他拉过来擦眼泪,无奈叹气,声音轻得像是熨帖地诱哄:“别哭了乖宝。”
李然悲伤地说道:“我爸也挨打吗?好惨啊。”
迟蓦:“……”
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维发散。
当天晚上,李然不是躺着睡觉的,委屈地趴了一整夜。
梦里还是迟蓦带给他的“啪啪”巴掌声,攥紧被角,小小声地哽咽,好像还没有哭完似的。
屋里开着空调,暖和,李然没盖被子。平常不开的,现在夜晚的温度盖被子睡觉正舒服。
今晚被子压着屁股时,沉甸甸的,李然觉得疼。思来想去把被子推到旁边,开了空调入睡。
幸好第二天是周六,否则他只能站着上课了。
确保李然睡稳后,迟蓦守在他床边,打开静音的手机,找出齐值的聊天框。
不必找,齐值傍晚给他发了许多条消息问情况,电话都打了好几个。
迟蓦正忙着,没回他。
现在有时间了。
半夜,迟蓦简短回复:【齐值,下不为例。】
这不是他第一次对齐值说这样的话,只不过这次更像警告。
齐值对李然开玩笑表白;齐值来家里抱李然;齐值向李然公开性向……这些迟蓦都知道,他只是不把齐值放在眼里。
只要不是蠢货,稍微暗示两句对方就能懂他的意思。
齐值当然懂。他表哥从小到大就是孤家寡人的性子,突然带一个人回家,晚自习后还接他放学,本身就不正常。
说惊悚都不过分。
但齐值总觉得迟蓦没管他对李然公开性向有其他意味。
仿佛迟蓦是在利用他,给李然一个接受“男同”的缓冲期。
谁先爆出是男同,李然就先疏远谁。迟蓦是暗处的猎人。
如今已到收网的时候。
齐值等消息等了大半夜,就等来这么一句。
他们小时候的情谊,磨灭在一块迟蓦自己做、但被家长发现的巧克力里。
那块巧克力是迟蓦悄悄犒劳自己的、为数不多的零食,他好心分给齐值一个。可什么都拥有的齐值被众星捧月惯了,不知道珍惜,没吃完也应该赶紧毁尸灭迹维护迟蓦的不易,而他完全没想过那对迟蓦意味着什么,一块巧克力吃得满嘴都是,当场被他父母发现,又当场被多嘴的大人告知给迟蓦父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