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,连下颌的线条也在无意间变得利落了许多。
他不是什么容易长胡子的体质,可一托下巴,却也摸到了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刮手细茬。
宁钰落下眼,看着自己握着李鸮的手也瘦了许多,才慢慢反应过来,自己这段时间虽然有吃有睡,却也只是在生存的基础上得过且过,他一时间甚至都记不起来今天的日期,完全被禁锢在了封闭的世界里。
一瞬间的刺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森*晚*整*,宁钰搓了搓发涩的眼睛,混沌的脑海一下子拨开云雾,忽然找到了能为之坚持的希望。
他不能这么消沉下去。
李鸮肯定也不想看到自己因为他变得这么颓废,如果哪天他真的醒了,见到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,肯定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。
想着想着,他就决定要逼自己振作起来,从搭手的小事开始,从简入繁,找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力,再通过忙碌,慢慢把状态调整恢复。
说不定等他好了,李鸮就也能跟着一起好起来。
他向后捋开遮眼的刘海,看着靠在枕头里的人,弯眼笑了笑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放心,我不会倒下的。”他站起身,两手搭着椅子的靠背,眼底亮起了许久未见的清透光亮,“大家都在慢慢变好,我们可不能吊车尾啊。”
“我先走了。”
宁钰说道。
“晚上见。”
午后的日光清亮,跟着踏出的脚步走出闭合的房间,无声地洒在安静的走廊中,铺成一条长长的明亮光线。
水流声哗哗作响,下午的盥洗室里空无一人,刚好腾出了一段不被人打扰的独处时间。
宁钰拿着剪刀和刮胡刀,对着那面年份不小的大镜子,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。
他倾下身,两手撑着台面,和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对视。
水珠沿着他干净的下巴淌入台内的积水,砸出了一圈圈迅速消散的波纹,那半干的头发有些凌乱,看起来却利落了不少。
他的眼睫间蓄着水汽,眼下的青晕却不再黑得吓人,虽然还留着几分疲态,但整个人已经精神了许多,也重新找回了几分他先前的模样。
宁钰打量着自己,轻轻勾了勾嘴角,他长呼完一口气,便拿着工具直起身,边往回走,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崭新的终端。
陌生的按钮还有些生疏,他几番寻找,才终于把终端贴到了自己耳边。
安静的走廊放大了所有动静,呼叫的忙音在耳边才响了没几声,听筒里就立刻传来了接通的脆响,紧接着,就是一声急得不行的惊呼。
“——宁钰?!出什么事了!!”
嘹亮的话音像是要穿透耳膜,宁钰拧起眉,赶忙把手里的终端拉远。
等到惊呼慢慢消散,对面又担忧地喂了好几声,他这才重新拿过终端,缓声回应道:“……我没事,别担心。”
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,咬字也透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,但听得出状态已经比之前好转了许多。
穆安竹似乎也发现了他身上这些微妙的变化,反复确认他的情况属实,这才暂时安下心:“没事就行,我现在真是怕了你了,你……”
她那头的声音纷乱,像是正值忙碌的时刻,话都没说完,就被打断着拉去了其他地方。
宁钰没有出声,只是安静地听着那些闹嚷。
大概是害怕嘈杂影响到他,穆安竹捂住了话筒,快速和周围人交代了几句,只听见环境声正在渐渐变轻,似乎是离开了先前的场地,她这才松开终端,重重地喘过一口气。